左天行在案前坐下,就着烛火,拿出一条绢帛,认真仔细地擦拭自己手上的宝剑。
一个时辰之后,左天行收起绢帛,将宝剑归入鞘中。
净涪沙弥身上的伤,是天魔宗真传弟子惯常使用的手法。会用这种手法的,在天魔宗里可有好几个,并不仅仅是皇甫成一人。皇甫成也没使用过这种手法,最起码,他是没有见过他用过。
左天行将宝剑提起,转入内室,洗漱过后,换了一身寝衣,握着宝剑上床躺下。
他双眼阖上,安静躺着,思绪却纷乱。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固执地要找出皇甫的所在。
怕皇甫隐在背后使坏?觉得可惜?还是觉得没有皇甫他一个人没有对手有点寂寞?
左天行自己都不清楚。
前一段时间,北淮国那边送来消息,国君独宠贵妃。明明在此之前,贵妃虽有宠,却绝对没有这般盛宠。而这一切转变的源头,是被国君在冬日佩戴上身的一枚寒玉。
收到消息的那一刻,左天行就知道,那是皇甫的手笔。虽然他没有亲眼看过那枚被国君戴在身上稍息不离的寒玉。
皇甫也还在世。
左天行和皇甫成斗了一辈子,他清楚皇甫成的性格。如今北淮国的情况,是皇甫成在回报贵妃的生育之恩。
贵妃痴恋国君,希望国君眼中只能看见她一人。为此,家族、父母、兄弟、姐妹乃至皇儿,她都可以舍弃。
当年贵妃被赐死,当时年纪尚小,修为浅薄,几乎被天魔宗软禁的皇甫成费尽心力回了一次北淮国。
他想要将贵妃带走。
但贵妃拒绝了。
因为赐死贵妃是国君的意思,所以贵妃赴死了。贵妃在赴死之前,甚至想过将皇甫也一并带走。
就因为他让他父皇失望了。
左天行是在很久很久以后,才在偶然间得知这件事。
当时左天行知道这件事后,还在他母亲昔日的庭院里坐了一下午。他那时候也不知道,他和皇甫,究竟谁更可怜一点。
贵妃一事如今已经算是了结,再想凭借贵妃找出皇甫的蛛丝马迹,那是不可能的了。
左天行想了这许多,忽然笑了一下。
安静的屋中忽然响起了这么一声突兀的笑声,其实也是很吓人的。虽然这屋里统共也只有左天行他自己一个人。
笑声只有一声,便再也没有响起过。
屋里还是一片安静,左天行还是闭着眼睛躺在床上,思绪还是纷乱。
从归来到现在,他还是不知道当日好好突破的皇甫怎么就突然自爆,境界突破是修真界修士梦寐以求的好事,就算突破失败也没什么,比突破之前艰难点又怎么样,重新开始不就行了,怎么也到不了自爆的地步。
就算是心性再软弱的修士,也绝对不会那样做,更何况是皇甫?
所以,一定是什么人在背后,逼得皇甫只能自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