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阶一级一级。
她速度不快,却如一抹雅致轻幽的沉香,不必刻意绽放,已艳绝宫城。
宫粉雕痕的宫门,庄重肃穆。
一层层的守卫,重兵把守。
夏初七在一群宫女的侍候下,换上了一袭繁华精美的宫装,一条逶迤的裙裾长长的拖在身后,发髻上的双凤夺珠金步摇高贵华丽,怀孕三个多月的身形,正是一个女人最美丽绽放的时候,纤手香凝,身姿曼妙,娇尘软雾一般,冉冉走过重重的宫门,通往光禄寺为宴请准备的麟德殿。
一整天的忙碌后,夜幕降临。
尔后,赵绵泽升奉天殿,受诸王及众臣的三跪九叩大礼,接御印金宝,受群臣表贺,同时颁诏大赦于天下。
除了对臣工的封赏之外,新皇登基,为了以示恩宠,东宫的几位侧夫人也都有赐封。其中家势庞大的吕绣、谢静恬、丁琬柔,李琴月分别封为贤、淑、庄、敬四妃。其余的一些侍妾,则是为嫔,为贵人不等。
一朝天子一朝臣。
从卯时起,一应的礼仪便开始了。郊祀祭天,焚香祭祖,司礼监太监于奉天门外宣旨,晓谕臣民,布告天下,皇太孙绵泽继皇帝位,改元建章。魏国公府七小姐夏氏品貌出众,毓秀名门,温良秉心,六行皆备,可承宗庙,母仪天下,正为中宫,册封为大晏皇后。
赵绵泽说的大典,正是他的登极大典。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亲眼看看总是好的。
夏初七沉吟一声,“好。”
赵绵泽还未回答,外面就传来何承安的催促之声。赵绵泽应了一句,轻轻一叹道:“小七,今日宫中大典,我还有些事要忙。不过,大典结束后,今夜宫中宴请百官和北狄使臣,你大哥也会在。届时何承安会来接你,你亲自询问他,魏国公府中可有布置好,怎么样?免得你记恨我,以为是我阻了你回去。”
“那我大哥何时来接我?”
只要他不逼她这件事,其他都好说。
夏初七瞥他一眼,勾了勾唇。
赵绵泽目光微微一变,很快恢复了淡然之色,敛去了锐芒,“我没说要变,你看你这般凶,除了我,谁敢要你?”在她的面前,他仍然自称是‘我’,并无半分帝王的威严,似是怡然自得。
“不要转移话题,婚期不可更改。”
夏初七定定看他,一字一顿。
习以为常,他倒也不在意,反而有几分亲近之态,没有回答,含笑看她片刻,见她再一次皱了眉,他才悠悠道:“小七,你早晚要住在宫中的,何必执意回去?”
她牙尖嘴利的样子,赵绵泽不是第一日见到。
“赵绵泽!”夏初七咬了咬牙,直呼其名,眉头皱成了一团,“你可不要忘记了,是你亲口答应我可以回魏国公府的。什么叫着君无戏言?用我教你么?”
大概真是憋坏了,她语气很冲,赵绵泽却听得微微一笑,轻轻道:“若不是你时时想要离我而去,我又何苦束着你?”
夏初七冷冷一哼,眉梢扬了起来,“少装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来,这一套,在我跟前不好使。你直接说吧,到底有什么企图?以前我还寻思是为了护我的安全,如何整个京师,除了你自己,还有谁能让我不安全?”
“此话怎讲?”赵绵泽笑,“我怎舍得关你?”
“你总算出现了,准备关我多久?”
夏初七寒着脸,一脸嘲弄之气。
“在想什么?”
见她坐在窗前懒洋洋倚着软垫,晶亮的眸子静静看来,赵绵泽心里一紧,别开了视线,没有与她正视。转而为她拿了一件披风,轻轻搭在肩膀上。
“怎的又坐在风口上?”
宫女们低头不答。紧跟着,赵绵泽就进来了。
她翘起唇角,只当懵懂不知。
“这是做甚?”
起得床来,在园子里走了一刻钟,她才回屋梳洗,吃过午膳,正一个人坐在窗前看阳光照在积水上的光晕发神,便见一水儿的宫女托着一应衣饰礼品入了殿门。
好些日子没有出去过,怀着孩子,她有些犯懒。
她听着,心情无丝毫波动。
今日是赵绵泽的登基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