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栋九十年代风格的居民楼外。
赤语和花少并肩而立,望着一楼唯一亮着灯火的小卖部,门口的玻璃柜台上还摆着一台公用电话,旁边立这一块告示——五毛一分钟。背后木制的货架上毫无章法的陈列着具有年代感的零食:猫咪虾条、奇多、辣条、康康乐……初来乍到还以为走进了时间的裂缝,回到了小时候。
“永宁古巷第一家?”
花少挑眉轻笑,说了一声“就是这儿了。”便走进小卖部。
店老板窝在柜台下玩着电脑上的斗地主,见有人来头也不抬的说了声“要什么自取,钱放柜台上的盒子里。”
花少巡视一圈,朗声道:“老板,请问你家有命书吗?”
老板闻言一惊,翻身跃过柜台就要逃跑,身手轻盈得跟他肥硕的身材十分不相衬。赤语和花少双面夹击迅速切断了他的去路,花少邪魅一笑,伸手唤出写命笔,不待笔落,小卖部老板立马颤颤巍巍地拿起小卖部的公用电话,播了个号码,干脆利落地道了声“开门”。
只听机括声从后堂传来,花少赤语偏头望去,一扇暗门缓缓打开来。花少斜睨了眼老板,似笑非笑的说:“好好跟着严老干,你以后大有前途啊……”话音未落,一抬手,老板飞身撞在墙上,瞬间晕了过去。
见赤语略有责怪的神情,花少讪笑:“我这是帮他!到时候说是我们硬来的就没他事了。”
二人绕过店内凌乱的摆设,从暗门处相继而入,在一段狭长的暗道里摸黑走了十来米,便看到另一端出口飘散的微光,而被幽光擦亮的景象并不陌生,这便是严老的图书馆了。
严老在十字桥中央的办公桌上伏案工作。听见脚步声,语调平常的问:“
东南、西南、西北的工作都搞定了?”
“工作没搞定,那俩姑娘倒是搞定了。”
严老惊诧抬头,只见赤语与花少端端站在门口,赤语神色幽深的问了一句:“严老,别来无恙?”
严老急忙堆笑着就要站起,花少一把按住了严老的肩膀笑眯眯地道:“严老,你无故将研究院迁址,严重耽误了我们的工作进度,上面开会的时候可是特意提了这个问题!虽然咱俩也算是有点儿交情,可我作为在下面轮值的,很被动啊。”
此刻严老已是瓮中之鳖,本只防着赤语,没想到当值的花也橙也掺和进来,用脚趾头想一想也知道胜算全无,逃跑也是全无可能了,他只好继续敷衍着:“瞧你说的,怎么能是无故迁址呢?只是凑巧有几个会,来回跑了跑。”
“文素汐出了事你就不见,这么巧?”赤语上前一步,语调平平,却无端给人一种威压。
严老不自觉得往后靠了靠,巧言令色道:“所以才说凑巧嘛……赤先生,我虽然有要事离开处理了几天,可我依旧心系你这边的事儿啊!你忘了,我特意派人告诉了你文素汐还会遇到危险的事儿,这可都是违反纪律的。”
赤语想起那算命的瞎子意味不明的唱词:“拆了东墙补西墙,西墙低下有阴凉,借了张家还王家,拆了罗裙补衣裳……”对老严的话倒也不置可否。
花少不欲闲话家常,单刀直入道:“把文素汐的命书给我拿出来!”
严老早猜到了他们此行的目的,此刻却仍拼死不从,脑袋甩得拨浪鼓似的:“不行不行,坚决不行,你们这也是违规犯纪的事,命书由我保管,谁也不能拿走!”
赤语与花少微微对视,坏笑道:“既然这样……赤语,你先出去一下,我和严老有事儿要单独谈谈……”
赤语虽有些顾虑,但想到花少虽习惯不按常理出牌,却也明白分寸,便默许般走到门外。花少随即一抬手,办公室大门便“嘭”的一声在赤语身后关闭。
不过半柱香的功夫,严老便在花少的“严刑拷打”下松了口。赤语再次进入办公室,只见屋内一片散乱,严老双手被外套缚在身后,头发凌乱,衣襟扣子掉了一半,脸上也用墨画了两个黑眼圈,虽不至于凄惨,倒也十分狼狈,身为司命长老,此番羞辱只怕是比缺胳膊断腿更难以忍受。
花少朝严老一扬下巴:“说吧!”
严老一唱三叹道:“我承认……之前是我对抓赤先生回去邀功的事儿动了念头,但我确实没有故意使坏!我一直躲着你们,是因为怕你们要来拿命书,因为命书,早就不在我这了……”
赤语:“不在你这!?怎么可能?”
严老:“文素汐她早就该死了!命书按规矩,都统一送去销毁了……你们如果想找,可以去问问有无!听说他还蛮喜欢收这些破烂儿的!”
赤语紧盯着严老的眼睛,似乎要将他看个穿,并不十分相信。
严老哀哀道:“该说的我都说了!不该说的我也说了,念在花爷的面子上,我最后再善意地提醒你一句,距离文素汐的第二次劫难,应该也不会太远了……若要命书,去找有无!别来找我啦!”
有无游离于三界之外,便是神、人、鬼都奈何他不得。他在人间开了家古董铺子,卖的是六道玄机,从来也不讲求世道公允,钱从来不是衡量价值的媒介,想要命书,那只能拿命去换。
陋巷寂静无声,赤语和花少的脚步被衬托得分外响亮,一盏雾白的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颀长萧索,一部分融进四周暗影幢幢的建筑里,更添几分诡异。花少终于打破沉默,叹声道:“我不能帮你了。”
赤语不应,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花少:“严老近来行迹颇为可疑,我猜上面已经开始调查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