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盘带了吧?”
“带了。”说完悠悠就伸手到包里试图拿出硬盘,触碰到硬盘的那一刻,她突然想起之前在电脑上看到的硬盘资料,虽然看不出个所以然,但有几笔款项的出款方写着儒乐影视的字样,大部分的流出项是国外一个账户。不知道怎么的,她突然灵光乍现,心想这不会是电视里演的洗黑钱的账单吧。一想到这儿,瞬间冷汗淋漓,再看姜宇僵直的面孔便有了几分阴狠的感觉。她默了默,对姜宇说:“我得给林浩树打个电话,告诉他我和汐姐不回家吃饭了。上次家里遭贼后,他整个人都有点神经紧张,要是联系不上我们,说不定就又去报警了。”她特别强调了“又”字,让人感觉这不是个空穴来风的借口。
姜宇思量了片刻,才将手机递还给她,盯着她的眼睛,冷道:“不该说的话不要多说。”
悠悠抖着手拿回了电话。
林浩树刚接起来,就慌张的问悠悠在哪儿。刚才赤语已经打过来问了文素汐和悠悠的下落,语气里的焦急不言而喻,接着二人的电话便都打不通了,此刻,他正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就差打电话去找唐懋要人了!
悠悠答非所问的说“树哥!——我就是打个电话告诉你一声,晚上不用给我和汐姐做什么佛跳墙啦,我们不回去吃饭了!”
“说什么胡话呢?我问你跟素汐在哪?!”
“就在厨房的柜子里啊!不是上回从西山农家院——带回去的吗!”悠悠刻意强调了“西山”二字,姜宇眯了眯眼,悠悠忙补充道,“哎呀都说了你不用做了,你要是非得做,就好好找找,找不到,就好好回忆回忆我跟你说的话。”
林浩树突然停下脚步,怔住了:“悠悠,你跟素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啧!那还用问嘛?”说完这句,姜宇面无表情的抢过手机贴于面上,那头林浩树焦急的声音传来:“你只需要回答是、或者不是——现在是不是有人在你旁边?”姜宇面无表情地挂上电话,又将手机调制关机状态。
“砂锅都找不到还炖什么佛跳墙啊……”悠悠强按住狂跳的心脏,强拉出一个不自然的笑,嘴角不可抑制的颤抖着。
林浩树连忙给赤语打电话,复述刚才悠悠奇怪的对话内容。赤语正驶往唐懋的住处,听到林浩树说悠悠特意强调了“西山”二字,突然风马牛不相及的问林浩树西山是不是有教堂。林浩树急得跟什么似的,大叫了一声:“都什么时候了,还关心什么教堂,我只知道那儿有一片影视基地。”再要说什么,才发现赤语已经挂上了电话。
天边一阵闷雷响过,城市的西边,一簇铅云正缓慢的流淌奔突,预示着一场暴雨将至。
赤语右眼突然跳了一下,一些片段似的画面从脑海里一闪而过:冰封的蜡油寒霜似雪地缀在铜质的烛台上;拱形的高顶下一枚十字架上铭刻着耶稣受难时凄楚的神情;文素汐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脸上浮满冰渣,口里虚弱的低喃:“赤语……救我……”
这便是上一次两人额头相触时,赤语预见的画面。
文素汐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反锏着双手,躺在教堂的地上。天光透过教堂的琉璃拱顶,洒下五彩而阴郁的光线,一如此刻诡谲而荒唐的处境。
“醒啦?”唐懋坐在面对十字架的第一排座椅上,倒像是一个虔诚的教徒。文素汐大叫着呼救,挺起身子向后缩,想要尽可能的离唐懋远一些。
“素汐”,唐懋低声唤着。文素汐却继续嘶吼着求救:“有人吗!?”
唐懋叹了一口气,告诉文素汐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他打量着教堂内的呈设,抚过供桌上一支铜质的烛台,似乎对整个布景十分满意,自言自语道:“袁导当初决定用冷库改建这个场景的时候,公司还反对来着——不过现在看起来,效果确实比搭建的景好。你看这些壁画都是一比一的复刻版,再看这些彩色琉璃窗,可都是从80年代的老厂子淘来的存货,你看这染色工艺用的是前苏联的技术,现在的新厂是做不出这种复古的成色的。唉,只可惜戏拍完了,也就废弃在这了,还是挺浪费的。”他朝文素汐走进一步,文素汐惊恐地呵斥:“别过来!”
唐懋停步站在原地,惋惜的看着地上的文素汐,一如他惋惜的看着这废弃的场景一般,缓言道:“你知道,在我们两个人的关系中,绝大部分时间我都在迁就你。直到今天、现在,都是我在让你做选择。”
“选择什么?”
“选择未来如何面对彼此。”唐懋蹲在文素汐身旁,望着文素汐,神情痛苦道:“你是在怀疑我,杀了蔡舒萌吗?”
文素汐戒备的看着唐懋不置可否,唐懋无奈的摇头,惋叹道:“素汐……我们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我也想问你,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唐懋不顾文素汐的剧烈挣扎,握着她的肩膀将她扶起坐好。一抹散发挡在她口唇处,随着剧烈的喘气,上下纷飞,唐懋想帮她捋一下头发,却被文素汐猛地甩头避开。唐懋手停在空中半晌,最后坐到文素汐身边:“那个硬盘里,有我——操纵市场、替人洗钱犯罪的证据。”文素汐怔住了,唐懋却像在说别人的事,娓娓道来,“蔡舒萌发现并以此威胁我,逼迫我和她在一起,所以我才会跟她结婚——因为我不能让她毁了一切。我承认,一开始我准备跟她结婚之后,就把她送到国外去,等我把所有证据都掩盖下来,再找机会跟她分手。我从没有想过要害死她,那真的只是个意外!”
“当时你在场!”这句话全然没有疑问的语气。
唐懋不做声,像是默认。
文素汐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坚定道:“唐懋,听我的,把我放开,我陪你去自首。”唐懋扭头望着文素汐,有些微错愕,却真挚而平静:“素汐,你难道不明白吗?一直以来并不是我想害她,是她想害我。”
“可她死了……”
唐懋突然暴怒吼道:“她是自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