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大河拿出纸和笔,随手写了个方子递给了耿瞎子。
耿瞎子拿着看了看,点头道:“都是山里有的,倒不用多花钱,您有心了。”
停顿了一下他继续道:“我教牛家兄弟忍字高,可不是存心不良。
大多仇恨都是一时之勇,时间一长,报仇的决心就会动摇,报仇的信念也会渐渐消退。
所以劝一时就往往等于劝一世。”
“原来如此!”
刁大河这才弄明白耿瞎子教牛家兄弟忍字诀,竟然是出于好心。看来看事情不能太表面!
人家存了好心,就该报以好心。
刁大河提醒道:“我听李老三说:队里民兵成立了护粮队,以村为单位,荷枪实弹巡逻。
我劝您还是小心着点儿,最好另找饭门吧,别让人开枪把你打了。”
“你以为我不想另找饭门吗?
我特么掰了李寡妇家三穗苞谷,她就在村里大闹了两回,她死了男人的时候都没这么伤心过。
现在村里又弄出这么个护粮队,我特么没回动手都是冒着生命危险啊。”
刁大河笑了笑道:“‘家家都有难唱的曲儿,人人都有伤心事儿’,你这些跟我说不着,我不举报你就算好的了,我可没心思管你这些破事儿。”
耿瞎子能活到改革开放初期,那就证明他有活着的本事,根本用不着刁大河管,给他提个醒就算是人情了。
他说的越是可怜,越不值得可怜。
跑人家地里偷救命粮,那就得承受被枪打的风险。
要么别偷,要么别怕,两头总得把住一头。
回到家,秀芝不在家。
刁大河把两个牙缸放进碗柜底层,放好牙膏和牙刷,单等着秀芝明早刷牙时的惊喜了。
看看水缸里的水不多了,他拎起了扁担和水桶去打水。
傍晚之时,各家都需要用水,水井边上的人不少,多数都是女人。
刁大河现在是村里的大红人,到的时候众人纷纷和他打招呼。
二姑李翠红道:“大河,刚才大伙还说你的事儿呢!”
刁大河笑着问:“说我什么?”
李翠红笑着道:“说你给五队刘满堂和他媳妇看病的事儿啊!”
刁大河听言捧腹大笑起来了,笑了半天这才嗔怪道:“我不是说了让大伙别乱传么,这怎么水井边上都说起来了呢?”
李翠红道:“拦得住江,拦得住河,拦不住你说他也说。你在大街上给人看病,有事儿了还能挡住大伙说吗?”
四婶道:“这农村人脸皮厚着呢,要脸的不找你看病,找你看病的就不怕丢脸。大河啊,你啊,别想那么多。”
这事儿是有知道的,也有不知道的,众人刚才只听到了只言片语,却并不知道详情。
李翠红、四婶和刁大河这么一对话,不知道的就更加好奇起来了。
李秀丽扭头小声问刁大河,“刘满堂和他媳妇儿怎么了?”
刁大河白了她一眼道:“你个大姑娘家家的,别啥事都问。”
李秀丽的脸当即冷了下来,哼了一声道:“有什么了不起,不告诉我就不告诉我呗,我还不想知道了呢!”
李翠红见状替刁大河打圆场,“秀丽,不是大河不愿意告诉你,是他不方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