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蓁一个劲儿地暗中拽他衣袖要他慎言,徐显炀却还是一鼓作气把想说的话都说完了。
他就欠直说:刚才来前疑心蓁蓁已然遭了你的毒手,我还打算着把你杀了报仇呢!又怎可能因为皇帝老子想要她,就忍痛割爱?简直是笑话!
杨蓁暗暗心慌,诚王所举的例子其实并不离奇,国朝史上是真有过皇帝看中有妇之夫就带回后宫的例子,他如此回答,岂不是直接辱骂了诚王祖上?
面前这人是将来依旧可能做上皇帝的人啊!
诚王面色平淡地望着徐显炀,看不出愠怒,也看不出赞赏,更看不出任何钦佩震撼,所有的情绪都深深藏于他清俊的外表之下,令人看不出一丝端倪。
默了一阵,诚王忽转向杨蓁问:“依你看,我这些近身丫鬟里面,哪两个最为要好?”
杨蓁不解其意,答道:“是朝露与暮雨吧。”
诚王提高声调唤道:“朝露进来。”
他们三人说话虽不留下人在跟前,但自诚王回到正厅穿堂开始,贴身丫鬟就一直候在门外,今晚当值的正是朝露。
朝露应了一声,自外走进,她无缘见过徐显炀,见他身着侍卫服侍便当他也是府中侍卫,并没在意。
诚王淡然问道:“前些日少了那只青花鲤鱼斗彩茶盏,是不是你打碎的?”
朝露一愣,面露惶恐:“回王爷,奴婢不曾打碎过茶盏。”
诚王又问:“那你可知道是谁的过错?”
朝露垂头小声道:“奴婢不知。”
“你真不知?好好说了便没你的事,不然的话……”
诚王的威胁之语尚未出口,只不过刚露出一点寒意,朝露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发着抖落泪恳求道:“王爷饶命,是暮雨……是她打碎的。”
“你去吧。”诚王打发了她下去,又转朝杨蓁与徐显炀,“看见了?”
杨蓁与徐显炀都明白他是何意思,可见识了这一幕之后,两人想的却都是另一件事。
徐显炀朝杨蓁使个眼色:你看看,他都把人家吓成什么样儿了。
杨蓁瞠目结舌:天啊,他到底对下人都做过些什么?我还当他随和可亲,可见看走了眼。
诚王不理他们的眼神官司,说道:“我跟前的侍女也都是百里挑一之后,又经过好好教化的,并非人品低劣之人,而且她们几个都已朝夕相处好几年,白天同吃,夜里同住。你们两人情深意长,互相信任也便罢了,至于你那两个心腹,与你又是多少年的交情,有过多少朝夕相处的过往?你又是依据什么,认定他们必然可信,不会在人威逼利诱之下出卖你?”
徐显炀竟无言以对。如此说不无道理,威逼利诱之下,亲父子亲兄弟都谈不上绝对可靠,李祥与卓志欣与他不过是发小,又凭什么要对他死忠?
他点头道:“王爷所言有理,是下官虑事不周。今后定会倍加小心。”
“从前的事,也就罢了。”诚王站起身,理了一下衣摆,“眼下若是被对方知晓你来过王府,你我的动向极有可能已被对方洞悉,还需及时定个对策。”
薛哲的声音忽从门外传来:“王爷?”
诚王道:“说。”
“回王爷,董善的尸首已寻得了,在前厅地下的烟道里,看上去是钻到那里想要躲避一时,结果一直未寻得机会逃走,便在晚间开火之时呛死在了里面。”
那人到底还是死了,杨蓁掩饰不住地失望。
徐显炀一听见“董善”这名字就是微微一怔,虽仅是瞬间轻微的神色波动,只因诚王在听薛哲汇报时就一直望着他,还是将这神色看进了眼中。
待屏退了薛哲,诚王问:“怎么,那是个你的手下?”
徐显炀也不避讳:“不,其实是个东厂属下,不过既然他做了耿小姐的侍卫也未曾与我开过方便之门,可见早已并不忠于厂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