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到桌前坐下,付鼎臣给他斟了一杯热茶:“州府也快到了。”
风珉拿起茶杯,心中默默计算,以他们的速度都快要抵达目的地了,京城水师的战船在江面上行驶起来更快,此刻应该已经到了漕帮总舵,把那里严密保护起来了。
“小侯爷不必过于歉疚自责。”付鼎臣观他神色,开导了一句,“我们这一路不停靠,不上岸,灾情跟灾民反而更容易得到妥善的处置。”
钦差南下,本身就是一种震慑。
过门不入,这些地方官员自然更加惴惴不安。
为了避免治灾不力,被南下的钦差一并报上去,他们必定更加用心。
这样一来,既避免了在路上耽搁,又提升了地方行动的效率,可以说是一石二鸟。
听到付鼎臣的话,风珉抬起头来,深深感慨于他对人心的把握之准。
可却见到宽慰自己的人脸上没有丝毫得色,反而伸手在胸口的位置轻轻触碰。
风珉的目光落在上面,知道那里放着的是在云山县的时候,少女代替她的师父交给付大人的锦囊,而里面装着的是几个名字。
照她的说法,这是她师父所算出的、付公这一生该收的学生。
虽然付鼎臣一路上没有停下去赈灾,也没有去管那些流离失所的灾民,但他在船上却是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该如何治理江南的水患,让运河变得无害。
人力有时尽,付鼎臣虽涉猎甚广,但却不懂治水。
他在想,不知自己未来的这几个学生里,有没有一个是擅长治水的人才。
这样一来,身为座师,他在朝中便可以为这个学生铺路,送他来江南一展拳脚。
或许十数年之后,江南就不必再受水患侵扰。
在变得细密起来的烟雨中,自京城来的钦差一行终于抵达了州府地界。
听见外面的人来传话很快要到岸,钱忠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上岸了。”
作为副使,他独自居住在后面这艘船上,有自己的人跟护卫相伴。
他是被景帝派来监督两方,随时给京中汇报消息的,结果这一路上停都没停,一直在船上急行,他也没有什么向景帝汇报的机会。
可以说,生在北方的钱忠这辈子都没在水上待这么久过。
这令他简直怀疑等下下了船,还能不能适应在陆地上站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