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下的女孩金色的长发及腰,刘海微微遮住眉毛,一双碧蓝色的眼睛看上去无比深邃。她的肤色莹白,五官不是很立体,可却是清秀无比,只是深邃的眼神透露出淡淡的忧郁,和她的年龄看上去极为的不相符。
她站在灯火下,抬起手指着苏凌天怀里的小家伙,不带一丝烟火味的开口,“把它还给我。”
苏凌天愣了愣,他在长城中还是第一次看见这般模样的女孩。
天谴海峡以南的亚西格人种有着小麦色的皮肤,黑色或者杏黄色的眼睛,五官比较扁平的同时骨架也较为小;而在海峡以北的赛欧尼印人的皮肤则是有着极为皙白的皮肤,眼瞳呈现碧蓝色或者亚麻色,五官要立体一些,再往北的蛮族和夸父两个人种则是体态强壮,他们有着极为茂密的体毛,眼睛狭长,两肩极宽,有着较厚的嘴唇,皮肤呈现棕褐色,嘴唇略厚。
可处在灯火下的女孩不像任何一个人种的人,苏凌天遥遥看着对面的女孩,心里蓦然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喂,你听清楚我说的话了吗?”女孩注意到苏凌天空洞的眼神,她缓缓地走了过去,弯下腰,用手撩了撩小家伙的白色胡须,“还好找到你了,小鳞。下一次,你可不要乱跑了。”
咕。。。
小鳞啃完自己双爪上捧着的大饼,发出一个不同的音节,在苏凌天怀里扭动起来,急切的想要爬出去。
苏凌天一手按在小麟的头上,拎着它的耳朵把它拖了出来,“原来是有主之物,还给你。”
“谢谢。”女孩看着苏凌天的手法,她皱了皱眉头,小心的用两手把小鳞捧住,脸凑了过去,鼻翼轻轻的擦了擦小鳞毛茸茸的脸蛋,咯咯的笑了出来。
苏凌天眼神有点发愣,一种近乎原始的冲动要支配着他的躯体去拥抱这个女孩,把她融入自己的怀中,成为一体。
他觉得自己脸颊发烫,身躯绷得僵硬,这个笑容真是迷人啊!
在黎昕族生活的角斗者,遇到自己喜欢的异性同族,可以直接扑过去,用武力去支配对方的意愿。多年以前,几个男子就是看上了自己姐姐,在扑上去的时候,被自己姐姐干脆的割喉。
这看起来只是个柔弱的女孩,苏凌天心里想。可这儿是在长城内,这里面有着另外一套规则,不能直接扑上去,把对方按倒。
从越州的格柒郡到濠州的广陵中,陪他一同前来的中年男子就简单的解释了一下大秦帝国的律法以及风俗。中途,还教了他使用筷子,不过至今苏凌天用的都不是很好,用筷子吃饭,远远没有用手抓,用牙齿撕咬来的方便。
女孩注意到了苏凌天死死盯着她的目光,她眉毛一挑,抬起头看着对方如野兽一样的眼光和绯红的脸颊。她微微的点了点头,指了指苏凌天手上的捏着的大饼,试着问起,“你手上的那个可以卖给我吗?小麟似乎很喜欢你手上的东西。”
咕。。。
小麟似乎听懂了女孩的话,它欢愉的叫了一声,眼巴巴的瞅着苏凌天手里头的大饼。
“给。”苏凌天将手里头的大饼递了过去,咽喉中像是壅塞着一块炽热的铁块,让他说不出过多的话。
“羽儿。”
一道嘶哑的老人声音从女孩背后传来,一个披着灰色衣氅老者慢慢地走来,一张脸笼罩在帽檐下,看不清样子。
苏凌天注意到在老者衣氅胸口位置处有用金色丝线刺绣的天平,这是大秦帝国司术机构的标志,送他来应天书院的那个中年男子,也拥有着相同的标识。
“爷爷。”女孩乖巧的叫了一声,扭头望老者看去。
老人慢慢靠近,抬起头来,他的整张脸暴露出来,是张极为狰狞的脸庞,从眉骨到嘴角处有道凹陷下去的伤疤,满是皱纹的脸上不是年迈的味道,而是似有似无的狠戾。
苏凌天瞳孔缩了缩,这个老人给他一种很怪异的感觉。
老者也注意到了苏凌天,他冲苏凌天点了点头,轻轻的揉了揉女孩的头,“走了,该回应天书院了,这里你也应该熟悉得差不多了。”
“嗯,爷爷。”女孩平静的点了点,跟着老者和苏凌天擦肩而过。
“应天书院?”苏凌天看着女孩的背影,他呵呵的笑了声,用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对方是应天书院的新生,和他一样,兴许还可以遇上,只是不知那个女孩是否也是个孤儿,身边跟着个司术的人员,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呼。。。
他哈了口气,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脸颊,按着自己发瘪的肚子,在‘咕噜咕噜’声响起的时候,他掂量了下自己手里头的钱袋子,嘀咕了声,“用去了八个,还剩下。。。”他说着又勾下头去掰自己的手指头,一根根的数起来,“两百。。。一百九十七。。。”数了几下,他就弄混了,使劲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嘀咕了声,“两百个又是多少?两百个用去八个应该是两个。”
他看着自己的两手,去掉八个,还剩下两个。在迷惑中,他掂量了下手里头的钱袋子,没有再去纠结数量,反正搁在手里头沉甸甸的感觉,还可以买很多的馒头。
顺着长长的街道折回,他又到了刚才的商贩那里买了一个大饼,边走边啃,往着来时的路而回。
在灯火阑珊之处,有个男子提着一盏苍绿色的灯笼,拿着一卷画轴,遥遥看着即将离开港口的大船。他眯起了眼睛,将画轴拉开,上面画着的是个十五六左右的青年,披肩的长发无比凌乱,一对剑眉之下是一双犀利无比的眼睛,就像一头被逼在墙角,毛发倒竖的野兽。
“苏凌天。”他用手摸了摸画轴,露出遗憾的表情,“呵呵,没有了皮囊,他就是一缕无处安放的灵魂,可惜了,拥有着这样眼神的小子,灵魂被拉扯而出的样子一定很有趣。”
“喂,是落下的船员吗?”一个提着竹笼子的男人慢慢的向他靠近,头往前探了探,“船快开了,要离开的赶快离开。”
“我知道,是该离开了,那具肮脏的皮囊可不是一个好的存放之地。”画轴被收起,男子猛地抬起头,扯开嘴角,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一记钩索快的不可思议的冲对方勾去,在对方眼瞳一缩的时候,快要溃散掉的魂魄就被拉扯出去,迅速的抛入到苍绿色的灯笼里,“这才是灵魂的安放之所。”
停在港口的大船再次启航,提着灯笼的男子从尸体上踩过,沿着长长的街道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