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睿和萧韵一左一右地站在雨璇面前,好像两个衷心的贴身护卫一般严严实实地守护着她。
雨璇已经听呆了,如果不是她自己知道是来自现代,真要被萧韵的说辞打动,对自己的真实身份产生怀疑。
忽然心里涌上一种难以名状的恐慌。萧韵的解释,能站住脚吗?而如果大家信了他,接下来,又会有怎样的命运在等着她?
欧阳铖也吃惊地问道:“韵儿,你知道后来的事?”
萧韵拍了拍手,从殿门外走进来一个人,进来后立即给欧阳铖行礼,是十一。
“免礼,”欧阳铖认得他,挥手让他起身。
十一站起来后,走到萧韵身边,从怀里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递给他。
萧韵打开信封,取出一叠写满了字的纸。
“父皇,儿臣发现雨璇之后,惊讶于她同霏儿相似的长相,想起岳母生育霏儿那年的往事,心中有所怀疑,便派人暗中去暗中查访。由于是十几年前的旧事,儿臣派去的人颇费了一番功夫,其中经历过重重艰辛,儿臣在此就不细说了。可以确定的是,儿臣最后终于找到了当年将那名弃婴捡回去的人家……”
齐夫人的身子抖得站不住,眼泪沾湿了衣襟,却一字不落地听着萧韵叙述。周围鸦雀无声,只有萧韵温润平缓的声音在娓娓道来,诉说那名死而复生的女婴的坎坷遭遇。
王嬷嬷把女婴抛到了荒野中。按照渭南的规矩,这么小的孩子,是连埋都不能埋的,当地人迷信,认为埋了就会阻碍孩子的魂魄转生,反而会回头来骚扰父母。
当时还是隆冬,野外天寒地冻的,王嬷嬷自己也惦记着早些回去,并没有走得太深入荒野,只把孩子放在靠近官道的一株杨树下。这边有很多乌鸦,用不了多久就会来啄食死尸。
毕竟是主子生下的孩子,王嬷嬷心里也有些悲凉。孩子放下后,她也不敢停留太久,便一步一打滑地回去了。
王嬷嬷乘坐的马车就这么离开了。然而没过多久,官道上又驶来一辆破旧的驴车,走得慢悠悠的,车上坐着的是一对进城卖菜的老夫妻,还带着一只大黄狗。
大黄狗发现了杨树下的襁褓,马上冲着它狂吠起来,惹得老夫妻扭头去看。说来奇怪,老两口的目光刚投向那个蓝底碎花襁褓,就听见远远地传来一声婴儿的啼哭!
老两口还以为听错了,左右张望,又听到了一声。虽然微弱,但确实是小小婴儿的哭声,老两口终于确定就是从那棵官道不远处的大杨树下传来的。这可是一条人命啊,老夫妻慌忙停下驴车,相互搀扶着跋涉过去,大黄狗早就冲到襁褓前面打转了。老婆婆把襁褓掀开,果然发现里面有一个闭着眼睛的婴儿,虽然手脚冰冷,但刚才的啼哭声确实是她发出来的。
老婆婆感慨,这个孩子不容易啊,这么冷的天,再过一会儿她就该冻死了。她必定是意识到了危险,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了那两声啼哭!
“这不可能!”齐霏怒气冲冲地插嘴,“娘已经说了那个孩子一点呼吸都没有了,这才交给了王嬷嬷抱出去扔掉!”
“霏儿,”萧韵平静地说,“你博览群书,难道就没有读过假死的事例吗?假死之人,虽然没了呼吸,但还有极其微弱的脉搏,其实呼吸也有,不过普通人是感受不到的。当时岳母生产,服侍的人只有稳婆,并未请大夫。如果有大夫在场,仔细为那个婴儿诊脉,说不定能避免她被抛弃荒野的悲剧。”
齐夫人听到这里不禁嚎啕大哭,她已经相信了萧韵的话。都怪她不好!为什么那时不请一个大夫过来给小女儿看一看呢?那是她十月怀胎的宝贝,被她无情地丢掉了,虽然命大地活了下来,可吃过的苦……
齐夫人泪眼朦胧地转向雨璇,抖抖索索地伸出了双手,想要去认女儿。
齐震倏地冲了过来,把齐夫人重新按在椅子上。
“娘,您别着急。先等殿下把话说完。”话语虽温和,语气却僵硬至极,神情比刚才更冷了,说完,眼锋阴郁地刮过雨璇。
齐老爷叹气道:“夫人,你且静一静心,等殿下把前因后果讲完。”
欧阳铖不动声色地问:“韵儿,后来呢?”他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看不出是相信还是怀疑。
“是,父皇。”
萧韵继续说了下去。
小女婴顽强地活转了,但老夫妻家里实在太过贫苦,抚养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实在是一份沉重的负担。终于有一天,他们在里长的建议下,把刚满百日的女娃娃抱去一户家境较好但多年无子的人家。
本来以为小女婴总算找到了归宿,谁知没过多久,这家的主妇竟怀上了孩子。不知是不是这小女婴给他们带来的“孕气”,他们有了自己的儿子,又接二连三地生了几名子女。小女孩长到五六岁,终于还是被送给了别人,因为一来以这家人的财力已养不起越来越多的孩子,二来,他们也不想再养育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女孩儿。
就这样,小女孩在从小到大的岁月里,经历了多次送与被送的过程,饱尝了人间冷暖。最后,她被卖到如梦轩,此时的她,已经被喂下了药,不再记得过去的事了。
“是我先发现的她。”昭睿冷冷地插嘴,“那家青楼本是我开的。而我曾在齐家住过一段时间,认识齐家小姐。那时,齐家小姐已出嫁,当然,还没当上三皇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