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宣布,前来参加封后大典的文盛侯府龚六姑娘也有了身孕,顿时让在场众人再次哗然,整个大殿犹如一锅热油里倒进了一碗冷水一般,议论喧哗声此起彼伏。
这是怎么回事?众所周知,龚六姑娘同涟华公主一起被赐婚给了驸马都尉,也就是齐丞相的儿子齐震。她是未嫁之身,怎么也诊出有了身孕?
如果龚六姑娘当真这般不检点,文盛侯府老侯爷恐怕会被气死吧?一些老臣下意识地看向他,果然,一身精致昂贵绸缎礼服的老侯爷,脸色比他的头发、眉毛和胡子还白,手抖得像风中的树叶,嘴唇也哆嗦着,一看就是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六姐!”一道靓丽的紫色身影忽地扑向龚六小姐,抓住她的肩膀使劲摇晃。
有眼尖的妃嫔已认了出来,这不是龚九姑娘吗?她是今年新入宫的秀女,皇上见其长相清秀可人,言语伶俐机敏,便把她选中做了坤宁宫女官。然而尚未到任,恰逢秦家出事,秦娘娘被幽禁,皇上索性命龚九姑娘直接服侍三殿下的生母,也就是今日即将被封为皇后的萧娘娘。
龚九姑娘和龚六姑娘同出自文盛侯府,族姐出事,龚九姑娘当然着急了。
“六姐,六姐!”
龚九小姐急得两手都冒汗,听完太医的话,她真是犹如五雷轰顶,要真闹了这样的丑闻,她所在的侯府恐怕会被削爵,再也不是众人眼中金光灿灿的铁帽子侯府了。
她想起了什么,连忙伸出汗津津的手,食指对准龚六小姐的人中狠命掐了下去。
“唔,好疼……”龚六小姐睁开了眼睛。
“六姐你可算醒了!”龚九小姐又哭又笑地说,“刚才你昏倒了,皇上叫了太医给你诊脉,可是……他们说你有了身孕!这是怎么回事,六姐,你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你根本不可能作出那种事来!”
龚六小姐揉了揉脑袋,在龚九小姐的搀扶下坐了起来,整个人看起来懵懵懂懂的。
“说我有了身孕?这……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她愣愣地回答,“哪位大夫说我有身孕的,是咱们宫中的太医吗?”
随着一阵香风,一个身姿高贵的女子走到了龚六小姐跟前,弯下腰,朝她伸出一双白皙修长的手,右手中指还戴着一只硕大的红宝石戒指。顺着那双如玉手腕朝上看,是一张艳若芙蓉的脸,正温柔包容地冲龚六小姐微笑。
涟华公主。
“六姑娘,”邱若璨和蔼地说,“你不要怕,是谁欺负你的,你告诉大家,有皇上在这里,会狠狠地处置那个登徒子!”
龚九小姐倒抽了一口冷气。她和龚六小姐一起望向邱若璨,两双美目同时射出冰冷而仇恨的光。
殿中虽混乱,但刚才她们几人说话时,大家都在静静地听。龚九小姐急着弄醒龚六小姐,就是想要抢先一步暗示族姐,要给自己想一些借口出来,如有可能,至少做到今天得以全身而退。可这个涟华公主,从前是邱大人的女儿,是她们喜爱的朋友,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样说。
--是谁欺负你!
这不是明明白白地告诉大家,文盛侯府的龚六姑娘已经丧失了清白么!
真可恨!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对了,六姐被赐婚给驸马,皇上开了金口,六姐和涟华公主一道,同为齐家儿媳,位分完全相当。难道涟华公主嫉恨有人和自己分享夫君,这么说是想要让皇上收回这份赐婚圣旨?
她知道六姐闹着不肯嫁给驸马。打心里说,她也不希望六姐一嫁过去就面临这样尴尬的局面。其实在她看来,六姐的赐婚圣旨在前,涟华公主才是后来插入的那个多余人。
可是,要是六姐在这种情况下被取消嫁给驸马的资格--
不仅侯府颜面尽失,和她一起长大的、亲爱的六姐也就永远嫁不出去了!
在这一刻,龚九小姐觉得自己从未如此强烈憎恨这位高贵的涟华公主。
“说啊,六姑娘,”邱若璨细声慢语,“你还有什么可顾虑的?皇上言出必行,哪个歹人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玷辱侯府贵女?只要你说出他的名字,管他是谁,皇上必定不会放过他的!”
邱若璨快意地看着呼吸急促的龚六小姐。
真没想到,还能有这样的好机会!
她虽然不爱齐震,可她同样不喜欢看见齐震把对她的爱分给别的女子。
之所以帮着齐震打压了龚六小姐退婚的苦求,除了不愿得罪皇上之外,还因为她想要让龚六小姐内心痛苦。
她读过许多书,知道女子若是长期抑郁,会茶饭不思,乃至缠绵病榻,最终香消玉殒。心病心病,岂是说着玩的?心中有解不开的结,病是医不好的。
最好龚六小姐能在心力交瘁中死了,那她就少了一号眼中钉。龚六小姐和那个季雨璇好成那样儿,她承认自己恨屋及乌。
况且,那天龚六小姐也说了,万一她先一步怀了儿子,那她涟华公主的孩子就不能做下一任的齐家族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