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天,已经添了几分凉意。
晋安帝抬手遮了遮,蔡公公马上过来给他撑伞,又小声禀报着,“陛下,大长公主来了,就在外面候着。”
晋安帝大概猜到那位来做什么,没说话,只讥笑一声,抬步往外走。
……
自从魏王落网,平阳大长公主就一直密切关注着诏狱这边的动静。
今日得知晋安帝亲临诏狱,她把手头上的事搁在一边,匆匆忙忙就坐了马车赶过来。
结果毫不意外地被拦在了外面。
大长公主心中急得火烧火燎,却又不能擅闯,只能在外面等。
看到晋安帝出来,她赶紧迎上去,行了一礼后下意识去瞄晋安帝的脸色。m。
晋安帝朝她看来,语气中满是嘲讽,“怎么,姑母是担心魏王说了什么,要来杀他灭口,还是准备杀朕灭口?”
大长公主被他这番话惊得不轻,“陛下莫要开这种玩笑。”
晋安帝嗤笑,冷冷瞥她一眼,最终什么都没说,转身准备回宫。
“陛下!”
大长公主突然喊住晋安帝。
见旁边还有宫人太监,她没敢挑明,只囫囵道:“平阳有话,想单独与陛下说。”
——
天元宫内殿,宫人太监全被屏退。
晋安帝挺拔的身影立在窗边,修长手指拨了拨挂在外面的六角瑞兽风铃。
大长公主站在他不远处,还未开口,先跪了下去。
晋安帝没回头,语气十分冷淡,“说吧!”
大长公主道:“平阳此前,的确没有对皇上说实话。”
早在意料之中的事,晋安帝无声冷嘲。
就听大长公主继续道:“先后娘娘并非死于产后郁结,而是因为……先帝。”
晋安帝闻言,瞳孔猛缩,拨弄风铃的手用了些力道。
风铃晃动的幅度增大,叮铃铃的声音,烦躁地敲击着人的耳膜。
他终究是没回头,声线却明显沉了下去,“继续说!”
大长公主的语气中添了几分不忍,“其实当年立魏王为太子的时候,先帝更属意的继承人是陛下,可陛下犯了帝王大忌,动了情。”
“先帝本以为,立了魏王就能刺激陛下把花在男女情爱上的心思收回,专注朝政。”
“可他没料到,陛下对先后的感情不减反增。”
“后来先帝病重,到了不得不敲定继承人的时候。”
“他单独见了先后,告诉她,只要她肯在为皇室诞下第一子嗣后死,先帝便能让陛下坐稳皇位,还能保花家百年太平。”
“皇家,不允许帝王动情。”
“当年,但凡陛下能疏远先后娘娘一分,她大概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晋安帝握紧六角风铃,尖锐的棱角刺入掌心,有鲜血流出来,一滴滴落在窗下艳丽的红牡丹上,却难消他心头半分剧痛。
大长公主抬头,望着帝王孤零零的背影,眼底满是疼惜。
这件事,本该成为永恒的秘密彻底烂在她心里的。
可偏偏,魏王那个疯子也知道。
她怕魏王刺激到皇帝,这才不得不选择自己说出来。
晋安帝死死抿着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