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牛头颅同时低垂,要用双角将这个家伙刺死。
徐凤年衣衫一缩,再一鼓。鼓荡尤胜先前几分。双手在胸口捧圆。
以小圆起,圆生圆,大圆有了包罗天地的壮阔气象。
峡谷尘土飞扬如一柄圆镜。
徐凤年几乎是寸寸后移。
野牛群一样是匪夷所思地寸寸前行。
与自己说好了只是再死撑一会儿,不知不觉徐凤年已经撑了好久。
山顶身披一袭朴素袈裟的老僧双脚离地,手持竹苇禅杖,如同仙人御风而行,见到这副景象,微微动容,轻声叹息道:“忘我时不计生死,满腔血性,是匹夫之勇。清醒后明知有所不为,仍是不忘有所为。可知根骨本性。些许私心不足以掩善心。”
老和尚折掠入峡谷底部,如鹰隼俯冲,一手抓住徐凤年,脚尖虚空而踩,一连串空悬的蜻蜓点水,向那名牧民少女飘去,轻声道:“殿下救人,且容酿下大错的老衲拦下野牛群。”
当徐凤年下意识搂过少女腰肢,老和尚轻念一声“起”,一男一女飘向山顶。
老和尚双脚终于落地,转身后将禅杖轰然插入大地。
若非身披袈裟,否则便给人慈眉善目如村野古稀老人的老僧,金刚怒目,面朝潮水牛群,一声沉闷低吼。
声如迅雷疾泻,名动数里以外。
北莽新武评对这位佛门圣人推崇至高,有云:两禅寺龙树圣僧,演法无畏,如来正声,有狮子吼,慑伏众生。
野牛群顿时停下前冲,原地寂静。
峡谷内血流成河。
老和尚愧然低头,双手合十。
徐凤年精疲力竭,跌跌撞撞,一屁股坐地,少女盘腿坐在他身后,满眼泪水,双手柔柔撑着向后倒去的世子殿下。徐凤年没那心思去计较老和尚下了套还是如何,也没心情理睬身后女子,只是低头看着染血衣襟,苦笑道:“总这样吐血也不是个事啊。”
然后就此晕厥过去。
老和尚拔出竹苇禅杖来到山顶,给徐凤年把脉,如释重负,然后从背后行囊取出白碗,手指在自己手腕上一划,装满一碗以后递给少女。
老僧的血液竟然不是常人猩红颜色,而是那只见记载于晦涩佛典中的金黄色!
已然是真正达到金刚至境的佛陀。
少女心思灵犀,搂着徐凤年,喂下这一碗价值远远不止连城的金黄血液。
老和尚起身后,重新飘落谷底,一路念《金刚经》而去,出峡谷以后,掠上山顶,托下劣马,牵马前行,轻声道:“恭喜殿下初入大金刚境。”(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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