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第51章
谢惓原本不该这么早来上京的。
谢家虽然略有家底,但谢大人只是个地方七品小官吏,为人清廉,没有多少才能,举一家之力供养谢惓读书,虽然不知道捉襟见肘,但想让他在上京生活无忧,还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但谢惓在乡试中了解元,这让谢大人对儿子抱有更高的期望,于是为了让谢惓早日适应上京和获得一些在停州时不知道的信息。
谢大人厚重脸皮联系了远在上京的同姓远亲,希望看在同宗族的份上,上京谢家能帮忙照料谢惓一二。
谢大人原本也不抱希望,没想到信寄出去小半个月后,收到来自上京的回信,上京谢家同意帮忙照料谢惓,而且还为他安排了住宅,还有一个书童,一个小厮,照料他的学习和生活。
谢惓怀着感恩之心住进了秀春巷,却不想,这里竟然是他一生悲剧的开始。
秀春巷的宅子只有一进,不算宽敞,但谢惓一个人住倒也算绰绰有余。
院子里有一口井,井边放了个木桶,另一边是一棵桂树,春季叶片清幽,去年谢惓刚来时是恰好秋月,桂树开得正茂时,浓郁的花香伴他度过九月十月。
院子空落安静,没有人,谢惓也毫不意外。
他进北屋换了身天青色圆领襕衫,又出门了。
上京城外密林。
谢惓边回忆边在河边四处寻找,河水上冰块已经融化,水流浑浊汹涌,地上落叶湿漉漉的,有一股腐木厚重的味道。
谢惓四处转了转,最终把目光定在一棵苍幽的松柏下,松柏高大笔直,地面上覆盖着厚厚一层棕黄色松针,还有一些干裂的松塔,谢惓俯身扒开松针,半湿润的松针下,掩藏着一个靛青色的布包。
布包被松针也浸湿了,谢惓毫不在意,快速解开袋子,里面用防油布包着的文书腰牌还有一些金银披露眼前。
收到信那晚谢惓慌乱匆忙,但也没忘拿最重要的东西,没有文书腰牌,他出了上京,哪里都去不了,证明不了身份,他要耽误多少时间才能到停州。
谢惓摸着腰牌,木质腰牌上面有他的姓名,户籍年龄身份等信息,而文书则是他参加科考的身份证明之一。
谢惓三天前出城门就发现自己被跟踪了,他以为那人是想抢他包,包里东西太重要了,
谢惓进林子就悄悄把包藏起来,本想把那人甩开再回来拿东西,没想到刚起身就被人从后面一棍子打晕了。
至于那人为什么没把包带走,谢惓想到那天早晨醒来时身上盖着的大氅。
寂静的山林突然群鸟振翅,尖鸣阵阵,随之而来的是地面震动和马匹嘶鸣。
“驾——”
“这次是我赢了,表弟,你还有得练啊,啊哈哈哈哈——”
“表哥你耍赖,李锦都没喊开始,飞羽就先跑了,”
嚣张的笑声和少年不服气的抗议离谢惓越来越近,谢惓连忙把东西收起,起身拍了拍衣袍下摆的松针,抬头就见少年已经骑着马冲到离他不远的地方,正甩着马鞭看他。
“谢少爷,你这是又要碰瓷啊?”
程慈眼神扫过谢惓,见他好好的,身上没什么血,松了口气的同时开口讥讽。
程慈拉拢不成,好心被当成驴肝肺,看到谢惓胸口就烧着一团火,当着堂哥表哥和一堆狐朋狗友的面,就开始嘲讽谢惓了。
宋邑见小表弟看谢惓的眼神都快喷出火了,好奇的目光落在谢惓身上。
小表弟之前就在他耳边提过谢惓这个名字,这三天提的次数更多了,说实话,之前宋邑根本没把谢惓这个名字放在心上,小表弟不喜欢的人太多了,谢惓只是其中一个。
但是这三天小表弟念念叨叨的,说自己做了件天大的好事,但是大家都误会他。
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消息,说他把同书院的学子谢惓约出去,然后让人把谢惓打得满身是血,丢在榆林医馆前。
程慈说起时义愤填膺,恨恨地说等谢惓好了,他要把谢惓拉入自己圈子,惊呆那群迂腐虚伪的同窗。
但是真相归真相,流言归流言。
书院不明真相者还真以为是程慈打的谢惓,导致书院那些和谢惓走得较近的学子都悚悚然,生怕自己成为下一个被揍者,不敢来看谢惓。
“谢公子,”
宋邑翻身下马拱手打招呼,谢惓也同样拱手“宋公子。”
宋邑是国公府二公子,上面有一个兄长承袭爵位,自己乐得当个游闲公子,和谢惓同龄,也在临渊书院读书。
“你在这里干什么?”
程慈也翻身下马,提着谢惓格外眼熟的那条马鞭,三两步走到谢惓面前,在后面的人看来,就像是程慈提着马鞭找谢惓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