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奴城内,自姚崇以下,所有人都静立在城门两侧,看着隋唐等人缓缓走近,没有人说话,但所有人的眼中都带着崇敬。
尸体被整齐的摆放在长街上,蔓延开来的血色刺痛了每一个人的眼睛,隋唐感到异常疲惫,他甚至已经没有力气和任何人说话。
“董大哥,把咱们自己的兄弟带齐,回营。”隋唐有些艰难的扶住身侧的董平,无力的说道。
董平能感受的到隋唐那充满怪异力量的身体,此刻是多么的虚弱。
“隋兄弟,石某先回营了,以后但有所命,我右城守备军无有不从。”石碌郑重的抱了抱拳,和身后的何重跨上马去,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长街之上。
姚崇看着眼前的景象,苦笑了一声,满腹的道德文章,锦绣诗章,此时竟没有丝毫的用处。甚至连多说一个字都显得多余。
“哈哈!哈哈!”姚崇有些悲凉的笑着,看了一眼战死将士们的尸体,眼中闪过一抹痛苦的神色,然后转身,独自一人向着远处走去。
只是那一袭青衫的背影少了可以肆意挥洒的风流,多了一丝微不可察的踉跄。
此时天上的云压的更低了,黑云压城城欲摧,对于今天的御奴城来说,是悲伤的一天。
众人相继离去,东城门下只剩下尤大勇,只见他缓缓跪倒在邱世继那破烂不堪的尸体前,将那两条断掉的手臂,轻轻的靠在他的身侧。
“老邱,别走的太快,也许要不了多久老哥哥也就来了,等着我点。”尤大勇忍了许久的泪终究还是落了下来,一滴、一滴。。。。。。
此时,东城门下,站满了百姓和左城守备军的将士们,可人群中的尤大勇却显得是那么的孤单。
姚崇走在御奴城的大街上,此时的大街早已和一个月前截然不同,一个月前的御奴城:
十万人家火烛光,门门开处见红妆
歌钟喧夜更漏暗,罗绮满街尘土香。
今时今日的御奴城,空荡的街道、匆忙的行人,半开半掩的门户,繁华已没,更多的是荒凉和空旷。
姚崇来御奴城这已经是第八个年头了,这座城里每一条街道、每一家店铺他都如数家珍。
“这是林家的绸缎铺子,他们家的苏锦在这御奴城里也都是上好的料子。”
“那是薛家茶楼,东城的穷苦人家,上完工都会愿意去坐坐,大碗茶配上栗子酥,应该也算的上是人间美味了。”
“前面应该有个杂耍班子的,平时这条长街上就数这一段最热闹,如今。。。。。。”
姚崇就这么一路走一路说,轻声的说、细细的说,边笑边说,仿佛身边真的有人在听。
路上的行人,都有些奇怪,今天的主簿大人有些奇怪,没有带随从,而且一直在自言自语。
可也仅仅只是奇怪,没人敢上前,而且要抓紧时间屯粮,家里的粮食不多了,谁也不知道这一场战争什么时候结束。
姚崇就这么恍恍惚惚的走着,仿佛又回到了八年前,正当壮年的他,一本册子、一支笔、一袭青衫走过每一条街道,走过这繁华的十万人家,记录着每一个有关御奴城的信息。
一抬头,城守府三个大字出现在了眼前,姚崇仿佛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了脚,彻底的清醒了过来。
城守府——那是一把遮风挡雨的伞,是一份守土安民的重担,如今这副担子落在了自己身上。
“姚大人!”门口的侍卫低头向他恭敬的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