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纳木乡天高云淡,青稞已经收割打碾完毕归了仓,过冬的草垛靠着阿妈拉家的外墙高高竖起,已经超过了屋顶。格桑梅朵正忙着在自家院子里打奶豆腐,空气里弥漫着甜蜜而温馨的奶香味。
几个孤儿学校的孩子正趴在院子里的草药架子上写写画画,斑驳的阳光透过院墙外的白杨树洒在院子里,院墙上有两只不知名的鸟儿在跳跃着追逐,一丛蓝色的绿绒蒿在墙角开的正艳。时光似乎也留恋这一刻的安逸,走得有些缓慢。
格桑梅朵一边用脚踩着木舂一下一下地挤压奶汁,一边嘴里还哼唱着歌谣……
格呛格呛噻,姐妹们打奶来;
大姐嘛爱劳动,奶筒子交给她;
二姐呀力气大,木舂子全靠她;
三姐哎手艺高,铁勺子一把抓;
小妹妹今年刚二八,巴珠上头顶呱呱;
南山的阿哥要来家,心里慌慌乱如麻;
大姐看看我的巴珠呀,两边边的绿松石是不是松垮垮?
二姐看看我的邦典啊,横道道的红绒线是不是土恰恰?
三姐看看我的花靴嘛,黑鞋面上的乌巴拉花绣错了吧?
“咯咯咯……”
风趣地歌词逗乐了写写画画的孩子们,传来一阵银铃般悦耳的笑声。格桑梅朵嗔怪地看了他们一眼,并没有停下手中的活计。
一阵马车声从远处传来,“哐当当”的声音提示着车上并没有装太多的东西。
格桑梅朵不由奇怪地探头朝外望去,心里还奇怪扎西这是怎么啦?听声音没装几包草料就回来了。
可是一抬眼,看见扎西车上坐着的两个身影,她一下子愣住了,立刻激动地抛开手中的活计,三步并作两步朝着院门外冲了出去。
“冈拉梅朵……索南达杰……”,她欢喜的呼喊声中还带着哭腔,手不停地朝着疾驰而来的马车挥动着。
“格桑……”,“格桑梅朵……”,马车上的人也激动地挥舞起了衣袖,那正是从乌巴拉山谷归来的索南达杰和冈拉梅朵。
冈拉梅朵和索南达杰是从稻城过来的。
他们听从了丹增才让的劝告,离开乌巴拉山谷后先去了稻城,秘密联系了刑警队的崔牧野队长和王毅警官,几人在贡嘎寺密谈了两个小时。
没有人知道他们谈了什么,只是谈完后回到警局的王毅非常兴奋,他打电话给自己网监局的同学,再次感谢了他们对于亚丁村落水女孩的协助查找。之后,他跟着崔队长一起飞去了北京调查。
冈拉梅朵继续和格桑梅朵作伴担任了孤儿学校的音乐和舞蹈老师,每天下午放学后总要和格桑梅朵一起领着孩子们唱歌跳舞。而在上午,当索南达杰出去放牧或者采挖草药,她就静静地坐在小院里把玩着自己的如意带,一遍又一遍,不知疲倦。
他们回来的消息很快传了开来,纳木乡和一些周围村子的村民们都陆续过来看他们两个,尤其是看看被嘉措活佛施不动明王法救回来的女孩冈拉梅朵。活佛为了救她而圆寂,让她有了一种神秘的吸引力,甚至有人在猜测她是不是度母转世,来人间利乐有情。
对她的好奇和崇敬愈传愈广,最后连周围几个县的人知道巴贡寺老活佛在五明佛学院圆寂的缘由,也专程来纳木乡看望冈拉梅朵,连远在东旺乡的巴贡寺也派了人来进行慰问。
冈拉梅朵的时间渐渐都用来打发这些好奇的人们,她虽然有些疲于应付,但是一想到慈悲智慧的嘉措活佛,就不由静下心来接待。
人们赞叹着冈拉梅朵的美丽,感慨于她的神奇遭遇,更是听说了为她而往生的索朗医女的故事,尤其是送葬那天夜里斜挂天际的夜虹,被人们传说为迎接索朗医女前往极乐佛国的天梯。
所以,索南达杰家门口渐渐堆起了一个的玛尼堆,时不时还有路过的人在往上添加玛尼石。
就在一片繁忙中,冈拉梅朵某一天突然不见了佩戴在手腕的八宝如意带,什么时候不见,被什么人偷走,她都不曾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