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谋夺天下
葛荣神秘一笑,毫不掩饰地道:“若说财力、物力,我葛家庄虽然富有,但是与朝廷相比,仍有很大的差距。若是几件棉衣就能够吸引更多的人来投军,我看我们根本不用打了。因为,天下所有想参军的人,肯定全都为朝中效命了,他们定比我们的棉衣更多。”
薛三和游四想了想,道:“我们还是想不出要这么多棉衣究竟有什么用途。”
“好了,这个待一会儿再说吧,还是说一说我们必须解决的几个问题吧。刚才只说了一个怎样让将士过冬的问题,可还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解决,你们就没想到吗?”葛荣道。
“对,我们所需要解决的问题的确很多,我们必须尽快打开通到海边的道路,以保证让南朝的战备及时送到,并得以保全。”薛三附声道。
“这是一个问题,所以目前我们的主要攻击力不是南下,而是东夺,这个是战略上必须做到的,只有一边是无尽的大海,我们才可以取得无尽的资源,也可以减少许多后顾之忧。使我们这一面的压力大减,就要少费许多心神与精力。”葛荣肯定地道。
“说到后顾之忧,我看杜洛周仍是一个隐患。虽然到目前为止,我们仍没有正面冲突,可因为许多利害关系,使得我们不能不作一个正面交手,这是迟早的问题。而杜洛周比官兵更可怕的却是,他们知道我们与突厥人的交易,也就很容易卡断我们这条通向北方的道路。若真是那样的话,那么我们损失的就是一种难以想象的财富。杜洛周是一个极富野心之人,他要南下,而我们就成了他的障碍,对我们出手只是迟早的问题。”游四微微有些担心地道。
“对,阿四说得很对,庄主,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我看我们不能将先机让给杜洛周,那样对我们绝没有什么好处。”薛三附和道。
葛荣的神色显得极为平静,微微笑了笑道:“今日,我就是要告诉你们这件事。”
“庄主英明,原来早就想到了这件事。”游四和薛三同时恭敬地道。
“其实,我一直都没有告诉你们,这也是我二十年来的一个最大伏笔。你们知道葛家十杰中的老大是谁吗?”葛荣吸了口气深沉地道。
游四和薛三相视望了一眼,茫然地摇了摇头。的确,那一直是一个谜一般的人物,在所有外人的心中,皆以为“十杰”这个行列中的成员都知道得很清楚。其实一直以来,十杰中的大杰一直都是一个谜。就是游四与薛三这等深得葛荣信任之人,也无法知道大杰究竟是谁。此刻葛荣提起,让两人心中起了一种怪异的感觉。
“杜洛周就是十杰中的杜大,早在很多年前,我就知道破六韩拔陵这个人的存在,而且是个极为厉害的人物,野心十足。于是我就派杜大去了北方,他是个极为优秀的人才。所以,我让他去北方给我打下一片天空来,而我则负责南方之事。他并不是我训练出来的人,因为在二十年前,他就已是北方一个了不起的好手,只是后来投入我的门下,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非常不错。后来,破六韩拔陵起义,他入军也是我的布局,而破六韩拔陵却始终蒙在鼓中,真是可怜又可笑。风儿为我出的那个点子,为我设下的那个计划的确很妙,再加上杜洛周又有心促成这种局面,阿那壤才会如此快就接受了朝廷的借兵之议。而后来,杜洛周出兵塞北也是我加入风儿计划中的一步,有了风儿的计划,又有了杜洛周的出手,这一切的确很顺手顺心,几乎没有什么意外。直到后来,杜洛周起兵上谷,仍在我的计划之中,可是其后石离、穴城、斛盐三地驻兵响应,合众二万,归于杜洛周旗下之后,又有幽、定两州列入旗下,杜洛周却心生自立,再也不愿意接受我的提议,甚至想杀死我,只是他知道自己仍没有那个能力,才不得不对我表面上礼敬有加,可是他羽翼已丰,的确不会对我有太多的顾忌。近来,应该是他向我开刀的时候了。”葛荣很平静地吸了口气,眼中神光暴闪。
游四和薛三不由得大为愕然,哪想到杜洛周竟是十杰老大,而且破六韩拔陵一直都在葛荣的算计之中,至死都无法明白其中的真相,倒是可悲。两人的心中也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眼前的葛荣似乎更深邃得让人难测,心思之深沉实非常人所能及的,让人心寒。但对于游四与薛三来说,他们内心深处虽然有些敬惧,可更为欢喜,为葛荣的智谋而欢喜,谁都想跟随一个明主,而这个人必须有大智大慧,且心地宽和,而葛荣此刻表现出来的智慧和他平日的性情,使得深深明白他的游四与薛三斗志更加高昂。
“你们是不是感到很惊讶?”葛荣笑问道。
“的确有些惊讶,实在没想到杜洛周也是我们中的一员。那庄主现在准备与他动手吗?”薛三并不否认地道。
“交手是一定的,但我不想让渔翁得利。因此,我们进行的是没有大场面的战争。”葛荣出言道。
“那我派人去暗杀他。”薛三沉声道。
“他不是一般人,他的个性和心机我很明白,想暗杀他比暗杀破六韩拔陵更难。”葛荣深沉地道。
“对了,庄主还记不记得高欢这个人?”游四突然插口问道。
“高欢?”葛荣想了想反问道。
“不错,高欢和尉景。”游四重复道。
“我记得,在大柳塔之行中有这么一号人,他们还是风儿的好朋友,是速攻营中的人物。看他们的才智,应该还是个人物。”葛荣淡淡地道。
“这两个人并没有再留在朝廷的军中,而是反投入了杜洛周的队伍。”游四道。
“哦,他们怎会投入杜洛周的队伍呢?是不是有什么图谋?”葛荣若有所思地道。
“不,他们与尔朱荣之间有怨,所以才会反出尔朱荣的队伍,加入杜洛周的队伍。而这两人是很记恩的人物,因为风少爷曾救过他们两人的性命,又与属下有过一段交往,知道庄主乃是风少爷的师叔,所以,他们愿意为庄主效力,只是我仍未来得及向庄主说明而已。”游四解释道。
“哦,那这样就好办多了。”葛荣喜道。
“只要高欢和尉景两人作内应,以他们的武功和才智,想要刺杀杜洛周并不是一件什么很难的事情。”游四充满信心地道。
“那这件事就交给阿四去办好了,务必要兵不见血为上。但若是需要任何帮助,尽管提出,杜洛周是志在必杀!他对我的事情知道得太多了,留下来始终是一只后患无穷的恶虎!”葛荣狠声道。
“可是杜洛周部下仍有很多将领,若是杜洛周一死,他们立刻取而代之,统领剩下的义军,岂不是让我们多了一个死敌吗?”薛三担心地道。
“是呀,三哥担心得没错,若是杜洛周突然死去,而他的部下又没有得到更保险的处理,必会变得更难以控制,这对我们的大局可极为不利。”游四附声道。
“这一点你们不用操心,只要杜洛周一死,其他人就不足为惧,而且其局势我们定能全盘控制!”葛荣极为自信地道。
游四和薛三很明白葛荣的性情,若是没有八成把握,他绝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既然说出了这些话,自然已经有了足够的安排,他们也不会再多问什么。
“对了,庄主,我看鲜于修礼也是个危险人物,最近他的活动极为频繁,主要是拉拢破六韩拔陵的旧部,我看他也大有可能会揭竿而起,而他所处的地方却与我们不远,若真揭竿起义的话,对我们恐怕也会极为不利,说不定成了另一个杜洛周也不为奇。”薛三像是记起了什么似的道。
“那就让我派人去干掉他,这样岂不一了百了?省得日后麻烦不断。”游四出言道。
“不,鲜于修礼也不是个好惹的主儿,我们要杀他自是易如翻掌,可这样定会激怒许多破六韩拔陵的旧部,更会影响我在江湖中的声誉和地位。若是在我没有起事之前杀了他,绝对没有人会说什么,但此一时彼一时,小不忍则乱大谋,我们不仅不能够杀他,而且还要小心地保护他。”葛荣神秘地一笑道。
“保护他?”游四和薛三不由得相顾愕然。
“不错,我们不仅仅要保护他,还要助他成事。”葛荣肯定而坚决地道。
游四和薛三有些不敢相信地望着葛荣,却不知道该如何发问。不过,他们知道葛荣定会告诉他们,因为他们太了解葛荣了,或许,他们对葛荣根本就是全不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