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的尽头有一大片的白光,此刻落在她的眼底,也不过是无尽的惨淡。
今天是周末,医院的人有些多,远远地都能听见不远处护士长大声训斥的声音,秦暖阳抬手揉了揉眼睛,站起身来,对方子睿点了下头:“我知道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方子睿动了动唇,想说些什么,见她魂不守舍地终究没再继续说下去。
米雅帮她把帽子往下压了压,再把手里的墨镜递给她:“等会要经过大厅,你遮一下。”
秦暖阳看了她一眼,眼神微微泛着冷意,抿着唇一言不发地接过墨镜戴好,快步往楼梯口走去。
米雅吐了吐舌头,给方子睿传递了一个“我完蛋了”的眼神,这才灰溜溜地赶紧跟上。
秦暖阳每次出入公共场合,都是格外低调的。这一次也一样,保姆车一直停在离医院很远的地方,要一路步行过去。
太阳有些毒辣,明晃晃地悬在半空,照得地面都有一种烘人的烫感。
一直步行到停车的地方,她径直拉开车门坐了进去。等米雅也上了车来,抬手敲了敲司机的驾驶座:“机场。”
米雅拉上门,深吐出一口气来:“对不起,我错了。”
秦暖阳没说话,只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抿紧了唇没说话。
后座的小凌左右看了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手里拿着糕点也没敢递过去,就垂头盯着手里的矿泉水瓶,眼观鼻,鼻观心。
她鲜少发怒,面色始终淡淡的,看不出她的所思所想。所以米雅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生气起来,哪怕是安安静静的,都格外的摄人。
她眼底的怒意很明显,也很张扬,连带着眉头也微微蹙起,眉角微扬,一张脸看上去格外的明媚。
保姆车缓缓驶入车流之中,车内便只有空调运作的声音轻微的响起。
“是不是我太过纵容你,所以你已经连自己本身的职责都忘记了?”她侧过头看了米雅一眼,竭力压制了一下自己过分膨胀的怒意。
“对不起,我接到正阳的电话时已经是术后了,正新已经脱离了危险,我就想还是不要拿这件事烦你……”米雅垂着头,神情颇有些懊悔。“对不起,是我自作主张了。”
听了解释,秦暖阳的情绪这才缓缓镇定了下来,沉着脸看着窗外,再没出声。
保姆车从车流中分离开来,转弯上了高架,她这才移开目光,冷声警告道:“没有下一次。”
米雅见她松口,忙不迭的点头保证:“绝对没有下一次。”
车内终于解压,小凌这才从后座摸过来,把手里的糕点和矿泉水递了过去:“暖阳,填下肚子吧,你早饭还没吃呢。”
“我吃不下。”她摇摇头,神情疲惫:“我先睡一会,到机场了叫我。”
小凌还想要说什么,米雅拉了她一把,对她摇了摇头,示意不要再打扰她,两个人都悄声地往保姆车的后排坐去。
保姆车一路行驶得很是平稳,车内安安静静的,外头那抹阳光落进来,在车内的冷气下,丝毫没有一点暖意。
她就在这片沉默里缓缓地睡了过去,睡眠浅,脑子里纷乱的思绪一点点拼凑着,拼凑着……
回到了很多年以前。
秦暖阳18岁刚成年的那一年,回了一趟国。在飞机上因为太过无趣,便问空姐要了报纸看。
然后她就看见了被编排在一个小角落里的求助讯息,是一家孤儿院,因为资金缺乏面临着严峻的停业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