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棠,不许胡说。”鲍氏喝道,瞥了眼陈氏。
祁棠不满,嘟囔道:“我没胡说,我亲眼看见的……”
陈氏脸色发青,乌云密布的脸好似下一刻便要电闪雷鸣。瞧她这神情,大伙就是不懂也懂了——
方才陈氏没来时,叶寄临与几位伯母见礼。郝夫人恭贺笑道:“人生几大喜事你都快占全了,如今高中状元,那接下来可是要娶亲了?”见叶寄临含笑不语,郝夫人又逗趣道:“瞧样子是快了,这是有心上人了吗!”叶寄临依旧不应,笑意更浓。
当时以为他腼腆,这会儿品品,恍然大悟。他是中意她家表姐了。想来二人青梅竹马男才女貌,当年容嫣未嫁时,她们瞧着二人好不般配,即便如今二人站在一起也极是养眼。
可问题是,她嫁了……
瞧陈氏那神情,大伙也知道她是何心思了。配归配,不过将心比心,若换做自己,儿子是年轻有为的状元郎却要娶一个嫁过的妇人,谁心里也不舒服。
陈氏缓了须臾,勉强提了提唇角。“许是出了何意外吧。”
“嗯。”祁棠点头。“表小姐似磕到了,二少爷便蹲下身去帮她,还没碰到,表小姐就跑开了。”
“死丫头!说话不能一口气说全了!”鲍氏恨不能掐她一把,长舒了口气。在场人也释然而笑。可虽是如此,还是免不了让人嘀咕:就算是表姐弟也不该这般亲近吧。起码叶寄临的举动有些越礼了……
陈氏当然也意识到了这点,脸色丝毫没有缓和,抖着唇角笑笑,继续招呼客人去了。
自小一起长大的姐妹,她们会不了解她。别看陈氏方才那般护着容嫣,一旦涉及到自己儿子她便从来没有理智可言,只怕这叶府容嫣难留,若是再没了叶府撑着,那容嫣真真是未来堪忧了……
看来今儿喜宴后,叶家安宁不得啊!
喜宴后,大房和二房同去送客人,老太太累了一天腿脚不利落便在正堂侯着,见儿孙们回来了她也要回跨院歇着了。然陈氏将她唤住了——
“母亲,趁大伙都在有件事想与您说。”陈氏语气平和,含笑道。
沈氏扫了众人一眼,坐回来。“说吧。”
“寄临虽光宗耀祖中了状元,可我仍是心事未了。二十岁的人了,延续祖宗门户的责任在身,他一日未婚我便觉得对不起叶家,所以今儿趁大家伙都在,我想给寄临说门亲。谭府大爷家的小女儿谭皎月。”说罢,她看了眼还未回府的叶绮蓁。
叶绮蓁也正有此意,含笑点头回应三嫂。可环视一周,竟发现满堂人的表情都凝住了,好似陈氏方才说得不是喜讯,倒像件事故。
哪出了问题吗?
“……这是怎了?皎月是个好姑娘,我也常带她来,怎地……大伙都不满意吗?”叶绮蓁惊诧解释道。说罢望向主位上的母亲,沈氏脸色不大好,却也平淡镇定。她看了看孙子,道:
“寄临,你说吧。”
母亲明知道自己想要娶的人是谁还要做出这种决定,既然她先出手了,那他顾不得那么多了。
“我不同意,我要娶的只有容嫣。”
这话传到叶绮蓁耳朵里简直跟炸雷一般,她震惊不已,看了一眼角落里垂目的容嫣,再看看大伙,竟没有一个惊讶的。这……这家里到底发生了何事?
她惊,容嫣也惊。怕什么来什么,她就怕表弟怀了这心思,到底还是没躲过。
陈氏不希望和儿子有针锋相对那日,所以她一直在逃避,然这不是逃便逃得了了,该来的总要来,若再不撇清只怕境况会更加难以控制。他二人之间让人浮想联翩的事还不够多吗?她不能再看着儿子一一走上不归路。
陈氏知道自己拗不过儿子,但婚娶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是整个叶府。
“婚姻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不同意你娶不了她的。”
“我同意。”主位上,沈氏道了声。
陈氏就知道一切都是她这位婆婆的主意!她面不改色地对视沈氏。“母亲,您的意愿我违背不了,可我毕竟也是寄临的母亲,您不能全然不在乎我的感受吧。您不能只为了疼嫣儿把寄临害了。”
这话一出,蒋氏看不过了。“三弟妹,话可不能这么说,娶嫣儿怎就算把寄临害了。既然寄临想娶,那便是心里欢喜,还有什么比孩子欢喜更重要的。”
“二嫂,欢喜可不止是感情上的。若是因此名声受损,仕途地位受影响……那还有何欢喜可言,就算有也早就消磨淡了。”
倒也是这么个理。蒋氏一时哑口,可又总觉得哪不对,随即反应过来道:“娶嫣儿怎就算名声受损!不就是嫁过吗,嫁过便不能嫁了?三弟妹可不能这么瞧不起人。若非我家寄岑已娶,我偏就要留下嫣儿!”
蒋氏挺胸道了句,然对面陈氏却一声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