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画在桌上一块似玉非玉的石头上用朱红的笔写着一些幽若半点也不认识的经文。幽若在一旁心不在焉的磨着朱砂一面依吩咐掺进玄鸟的血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白子画头也不抬:“有什么话想说就直说。”
她已经用那种奇怪的眼神偷看了他一早上了好像从来不认识他一样。
幽若咧嘴嘿嘿的笑:“尊上你为什么不问我昨天都生了些什么?”
白子画顿了顿笔。他问有用么这丫头从一开始就是为了小骨才来长留山的很明显昨天两人见面之后更是达成共识、串通一气。小骨既有心要自己什么都不记得又怎么会让幽若说出来难道自己还能将她屈打成招么?
见白子画不语与昨夜不同又是平常一副高不可侵的模样幽若眼中闪过一丝促狭故意低下头脸红红的扭捏道:“真、真没想到尊上原来也有这么热情奔放的一面……”
白子画喝到口里的茶差点没喷出来呛了两下强自镇定抚平情绪。他只知道自己真身未失没有魔性大到对小骨做了什么苟且之事却也不太弄得清自己到底过分到什么地步。被身为徒孙的幽若这么一说不由得更加猜疑更加气闷更加尴尬。
他一向对自己极有信心可是经过上次中毒时的失态还要靠小骨用摄魂术来遮丑掩盖这回难免对完全不在自己掌控内已经遗忘的事更感到忐忑不安。
就算自己那时入魔失去理智不受控制不是自己真的本意如此可是终归错了就是错了。
幽若见他眼中一时黯然颇有内疚自责之意试探着问道:“尊上什么时候师父才可以回绝情殿?”
虽然口里不说但是明明尊上比任何人都要关心师父希望师父回来。却为什么总要做得那么绝情呢?她想不明白。
白子画严肃的望着她:“幽若你知道你师父现在的身份是什么么?”
幽若低下头去:“妖神……”
“那你觉得她还有回长留山的可能?”
“可是尊上你——”
“你以为我没逐她出师门是为了有天她能回来留条后路?”
幽若殷切的看着他连连点头:“而且尊上你这么久以来不是也一直在费劲心力的想办法在不伤及师父的情况下分离出妖神之力封印么?”
白子画放下朱笔神色一片淡然。
“先我没逐她出门并不是念及什么师徒之情而是给她心里留一点希望、留一条后路、留一盏灯那么她以后行事至少还会有一些顾及顾及长留也顾及苍生。幽若你记住纵然是世上再善良再温顺的人也经不住太多的委屈和伤痛。凡事要有个度惩戒也一样赶尽杀绝会把原本能够改过自新的人也变得残忍疯狂。物极必反玉石俱焚。绝望是个很可怕的东西而一旦让你师父觉得自己被天下人遗弃只会更加促使她走上妖神之路。所以不要觉得我仁慈我只是为大局着想。
其次就算为大局着想在你师父真正成为妖神之前连她自己都没有放弃自己我们却要放弃她一心想要杀她也是不对的。真正的大义不能以牺牲小我为前提。但是你师父犯下大错自己也要负起责任可以说是死不足惜。所以当一切没办法挽回的时候我定会毫不犹豫亲手杀她。”
幽若浑身一震额头满是冷汗。她以前只是觉得尊上太远不好亲近却头一次现他心思若海言行举止都包含太多深意实在是可怕。
明知道以师父的性格只要知道自己还有一点点希望可以回到长留回到尊上身边她就会拼了命的努力。不会堕落不会认输不会放弃更不会轻易被妖神之力所左右。尊上是早就看透了师父对他的爱有多深所以才一直以此来引导她牵绊她么?
经过昨天晚上她刚刚好不容易才在猜或许尊上也是有一点喜欢师父的而不止是师徒之情如今却完全没底了。
世事难测虽然不可能生什么都在尊上的预料之中。可是师父却完全被尊上洞悉透彻怎么翻都翻不出他的五指山。可是一旦这种掌控即将失去尊上便会毫不留情的握拳捏死师父像捏死一只蚂蚁。
幽若背上一片凉悠悠的。不明白尊上既然如此了解人心了解人性明明自己也说赶尽杀绝只会将一心想要回到最初的师父逼上绝路却为何又总是对她如此绝情?
“师父理智尚存并未被妖力控制一心想要回来难道就不能将功补过从宽落么?”
白子画摇头:“幽若你不了解你师父南无月仙界是肯定要除的你师父当初在墟洞里明明有机会将功补过都始终没下得了手反而与他感情日深。你以为以她今时今日的能力还肯束手就擒乖乖回长留受罚眼睁睁看着南无月死么?”
幽若看着白子画突然打了个寒战惊恐的睁大眼睛望着他:“原来尊上你早就决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