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里人对着一堵墙指指点点,有的惊奇,有的一脸虔诚,仿佛信徒遇到佛祖一般。可不是嘛,墙上正有一个佛祖,方面大耳,单手竖于胸前,宝相庄严,端座于莲花座上,正是如来佛祖。
这画画得实在是太绝了,线条流畅优美,如来佛祖的神采、宝相好象大活人一般,乍看之下还以为是佛祖端坐于众生之前说法。
尤其是头上的佛光,虽是着墨不多,却给人一种庄严圣洁之感,比现代的灯光效果还要能给人一种虔诚感,陈晚荣不信佛之人也不由心底泛起“佛法无边”的想法。
陈晚荣在网上见多了艺术品的照片,就没有比这更有神韵的了,忍不住大声叫好。
“哥,你快瞧,这不是那个撞你的画工么?”陈再荣指着佛象,万分惊奇:“他画得这么好?真想不到!”
经他提醒陈晚荣这才仔细打量起佛像,佛祖方面大耳、宝相庄严,酷似那个撞自己的画工。他把自己画成佛祖模样,还如此有感染力,宛如佛祖临凡一般,这得什么样的画技?陈晚荣想想都头晕。
“哥,这画工叫吴道子!”陈再荣现在对吴道子的本事倍加赞赏,他撞陈晚荣的事儿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赞叹不已:“这吴道子真了得!”
“吴道子?”陈晚荣沉浸在佛像的感染力中,还没有想到吴道子是谁。
陈再荣指着佛像的右法,道:“哥,你瞧,那是他的题跋:阳翟吴道子。”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在佛像最右边用小楷写着题跋,字迹隽秀有力,比起吴兢的字一点也不逊色。
“吴道子,百代画圣吴道子!”陈晚荣终于从艺术的震憾中清醒过来想到吴道子是谁了。
漫漫五千年历史上,只有三个人在艺术方面给尊为“圣”,书圣王羲之,诗圣杜甫,画圣吴道子,这评议为后人所公认。万未想到自己居然与吴道子相逢要撞却不相识,这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了!
陈晚荣把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他是吴道子无论如何也要和他多说几句话,讨点墨宝,最好是成为好朋友。蓦然回首,映入眼廉的是无数双因观瞻吴道子大作而惊喜无已的眼睛,画圣踪影已渺!(按:吴道子曾于佛寺作佛像,把佛像画成自己。)
“阿弥陀佛!”正在陈晚荣后悔之际,一声洪亮的佛号响起,陈晚荣扭头一瞧,只见一队僧人大步而来。
僧人在唐朝有着超凡的地位,他们所到之处围观之人纷纷让路,他们毫无阻挡的进到最里圈。
领头的是执事僧,红色的袈裟格外显眼,身后跟着几个打杂的僧人,手里拿着刷子、提着桶。执事僧把佛像略一打量,双目紧闭,双手合什,不停的念佛号:“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那些杂役僧人也和他一般口喧佛号。
念了一阵佛号,执事僧这才睁开眼,右手轻挥道:“刮了!”
杂役僧应一声,挥舞着手里的工具就要把佛像刮掉。
一个虔诚的信徒约莫五十来岁,忙蹿了上去,拦在佛像前:“普照大师,您为何要刮呢?这可是佛祖呀!”
普照先是喧了一声让人讨厌的佛号,这才解释起来:“这位师弟有所不知,这不是佛祖,是吴道子。”
“吴道子?”围观之人中除了陈晚荣兄弟俩知道吴道子就是那个画工外,无人知晓,不由得很是好奇,嘀咕起来。
普照不得不解释起来:“吴道子就是画佛像之人,他把自己画成了佛像。这是对佛祖的大不敬,贫僧不敢不刮掉。”
围观之人中绝大多数是香客、信徒,一闻此言立时大怒,七嘴八舌的斥骂起来,好象吴道子很坏似的,听得陈晚荣不住皱眉。
上前的信徒一脸羞愧,向普照行完礼,自退动了开去。杂役僧举起工具就要动手,只要再慢得一下,画圣之作就要毁于一旦,陈晚荣对画圣有着十二分的尊敬,岂能让他们毁坏,大喝一声“慢”,越众而出,来到众僧之前。
佛像毁与不毁都和自己没有多大干系,陈再荣就是想破脑袋都不明白陈晚荣为何挺身而出,不过他对陈晚荣历来无条件支持,虽是不明白原委还是马上走到陈再荣身边。
普照大师略一打量陈晚荣,见是个毛头小伙子,根本就不放在心上,连礼都不施,直接问道:“施主有何事?”
“请问大师,你为何要毁坏佛像?”陈晚荣明知故问。
“那是吴道子,不是佛祖,当然要毁了。”围观人中不少香客代普照回答。
这就是普照要说的,只是略微点头认可而已。陈晚荣冷冷一笑,反问道:“请问大师,什么是佛?”
普照天天念佛经,拜佛于莲花座前,这种小儿科的提问根本就不值得回答,头也不回,右手朝身后的高大佛像一指:“那就是!”自己有道高僧回答这种脑残问题还不是小菜一碟,不免几许趾高气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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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佛学精湛,在下佩服!”陈晚荣这话说得普照心里高兴,不住点头,双目半睁半闭,很享受。可是,他的高兴心情只维持了一瞬,只听陈晚荣以讥嘲的口吻道:“恭喜大师,你已经着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