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陈晚荣只来过一次,还是青花惊奔来的,走马观花而已,对西山所知甚少,一切由他主张。一行人向左走,未行多远就看见一块平地,平地边缘是山坡,树木茂盛。一条小溪流过,发出哗哗的歌声。
不时还有几声鸟鸣,处身其间,陈晚荣心头升起格外宁静的想法,怪不得黄伯鸣喜欢西山了,还真有眼光。
众人下了马,放开缰绳,任由马匹四处啃食青草。唐朝读书人野游,比起现代游人讲究多了,先是把油幕支起来。四十多人,带了十来个油幕,围成一个圆圈。
油幕只是野游家当之一,烧烤用的三角架、铁叉、割食用的刀具、盛食品的盘子、碗碟杯盏全带上了,摆放在油幕里,好象一个工具齐全的厨房。
看得陈晚荣直摇头,这些读书人,不仅有学识,心也挺细,什么东西也不落下。
黄伯鸣这一刻不再是县馆的祭酒,好象个大总管,分派起人手了。拾柴、烧烤、清洗、打杂,一一分派,生员无不凛遵。
分派完毕,黄伯鸣脱下长袍,露出一身短袖劲衣,拿起壶箭,背在背上,把弓往腰间一挎,俨然一个射手,适才那个文质彬彬的祭酒一下子不见了。陈晚荣还真有点跌眼镜。
“晚荣兄有所不知,当年在国子监,每天要练习骑射,我呀就是这身装束。”黄伯鸣给陈晚荣解释起来:“这是胡服,很是利索,便于骑射。走,我们去打猎。”率先走在头里。
陈晚荣第一次遇到唐人行猎,欣然应允,跟着黄伯鸣去了。齐贤明也改成胡服劲装打扮,挎弓背箭,三个身强力壮的生员也是这般打扮。六人向密林里行去。
树林里堆积着腐败的树叶,一踩上去不见脚背,发出轻微的沙沙声。这种射猎活动,陈晚荣平生第一遭参与,不明诀窍,除了小心行走以外,什么也做不了。反观黄伯鸣五人,机警异常,每走一步极为小心,迈步轻盈,尽量不发出响声,双耳竖得老高,眼睛不住转动,四下里搜索猎物。
见了他们的样子,陈晚荣也依模学样,小心翼翼的提起脚,轻轻放下去,只发出极轻微的响声,黄伯鸣很是赞许的一笑。
齐贤明弯弓搭箭,对着前方,猫着身子,缓缓前行。前方树枝上正有一只好看的野鸡正在梳翎,头埋在翅膀下面,不住抖动,发出欢快的啾鸣声。
黄伯鸣右手竖在嘴边,左手轻轻一摆,陈晚荣忙停下来。除了齐贤明,都停下来了,紧盯着野鸡。
齐贤明向前摸了差不多两丈距离,手中的弓箭对准野鸡。野鸡也许知道危险逼近,不再梳翎,鸡首昂起,不住转动,突然振翅腾空,就欲逃走。就在这时,一声尖锐的空破声响起,一枝利箭闪电般射了过去,正中胸脯。野鸡扑腾一阵,啾啾哀鸣不再,气绝而逝。
“好箭法!”陈晚荣第一次见唐人射箭,脱口赞道。陈再荣武艺高强,陈晚荣也只见他练过剑,就是没见他射箭。
“过奖了!”齐贤明轻松一笑。一个生员过去,捡起野鸡,拔出箭,递还给齐贤明。
齐贤明接过箭,摘下树叶,把箭上的血迹略一擦拭,又搭在弦上,朝前行去。
首射即中,众人均是高兴,士气大振,在黄伯鸣的率领下往前搜索。没多久,发现一只灰色野兔,黄伯鸣一箭射去,正中兔首。
西山的野鸡野鸭野兔不少,黄伯鸣他们的箭法不错,没多久就射几只野鸡野兔,收获颇丰。黄伯鸣兴致高昂,笑道:“晚荣兄,你来射。”把弓递向陈晚荣。
要陈晚荣做化工,绝对不会有问题,要他射箭,对不起这辈子还没摸过弓。陈晚荣笑着把弓推回去,道:“我不会。”
“你不会?”齐贤明一脸的惊愕。射箭在唐朝非常流行,只要是个人都会开弓射箭,至于射得准不准,那是另外一回事。陈晚荣居然自承不会,不仅齐贤明惊奇,就是黄伯鸣和三个生员也是讶异。
陈晚荣只得再次肯定:“真的不会!”为了让他们相信,说得斩钉截铁。
齐贤明微微摇头叹息。黄伯鸣眼珠一转,笑道:“晚荣兄,没关系,我来教你。这射箭也不难,一学就会。”
要想学会一件事,的确是不难。要想学精,那就很难了,他这话就要看怎么理解了。陈晚荣忙摇头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没练过武,弓都拉不开。”
黄伯鸣把手里的弓晃晃,笑道:“晚荣兄,这不是硬弓,不能用于上阵杀敌,只能用来打打野鸡野兔,谁都能拉开。试试。”把弓硬塞在陈晚荣手里。
陈晚荣是不试也得试了,试也得试了,只得左手握住弓背,右手扣在弦上,狠狠一叫力,应声而开。黄伯鸣说得对,这不是硬弓,要不然以陈晚荣的力气,哪里拉得开。
“晚荣兄,没骗你吧?”黄伯鸣笑着递上一枝箭,道:“晚荣兄,射一箭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