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公主对这画是爱不释手,眼里不住闪着光芒:“如此好画,我还真想要了。只是,这画应该归道长才是正理,吴先生可有异议?”
她这话正是众人心里所想,就连陈晚荣也生成据为己有之心,没办法,谁叫吴道子画的如此之好呢?
司马承祯对这画也是喜爱,轻轻点头,看着吴道子,先前那副万事不萦于怀的恬淡模样已经不复存在了,颇有几分急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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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凭公主处置。”吴道子没有二话。
司马承祯脸上少有的布满了笑容:“贫道谢过吴先生!”把画拿在手里,走到人群边上,道:“诸位,请观。”
一片惊奇的喝彩声响起,既有惊讶画中司马承祯之仙风道骨者,更多的是赞叹吴道子的不凡画技。等他一圈走完,陈晚荣他们的耳朵都快震聋了。
陈晚荣笑道:“李将军,请。”
李思训双手乱摇:“陈掌柜,你这不是在难为老朽么?先前,老朽还真想和吴先生比试比试,现在不敢班门弄斧了。”
吴道子已经一鸣惊人了,李思训的画技虽精,不见得能胜过吴道子,有自知之明,不愿画也在情理之中。不过,陈晚荣另有想法,应该趁此机会为吴道子多赚点人望,要是能让他和李思训父子相交的话,那就更好了,笑道:“李将军言过了。现在不是比试了,是切磋,以画会友。”
李思训不说话了,沉吟起来。陈晚荣抓住机会道:“李将军,您的画技高超,可吴兄这样的人可遇不可求,李将军要是不与吴兄相互赠送一幅墨宝,岂不可惜?”互换墨宝一成,他们的交情自然有着落了,陈晚荣好算计。
这提议还真是动人心弦,李思训不再迟疑,欣然道:“陈掌柜好说法。既然如此,老朽就献丑了。还请吴先生不要嫌弃老朽朽木不可雕也,请赐墨宝一幅。”
吴道子明白陈晚荣的用意,心生感激,冲陈晚荣微微一笑道:“承蒙李将军瞧得起,吴道子敢不从命。请问李将军,爱好何种景致?”
吴道子是一位全能画家,人物、山水、鬼神、楼阁、花木、鸟兽之作无一不精。李思训还不知道这点,颇有些惊奇的问道:“吴先生,你能画些甚?”
“李将军爱好甚,我就画甚。”吴道子还是那般谦逊,真诚。不过李思训听出来了,吴道子话里自有一股子自信,心想既然如此,还真得好好考究一下吴道子,略一思忖,立时有了主意:“老朽生平未到过海边,没见过大海。还请吴先生赐教一幅海岸图,老朽观图临海,自得其乐也。”
这要求有点强人所难了,要知道吴道子家贫,未必到过海边。就算到过海边,未必记得住海岸了。这作画和吟诗一样,胸中有沟壑,才能下笔有神。
太平公主眉头不由得一皱,司马承祯神色自若,李昭道善画海岸,眼睛特别明亮,很是期望,紧瞅着吴道子。
“将军有意,敢不从命!”吴道子欣然应命,高声叫道:“拿酒来。”看得出,他兴意大发了。伙计忙送上一碗酒,吴道子接过喝干,道:“再来。”一连喝了三碗,这才罢休。
略一吐息,双手握笔,左右开工,笔行龙蛇,挥洒自如。陈晚荣他们已经见识过吴道子的双手画技,不以为奇,太平公主他们没见过,无不是惊讶莫铭。最让他们惊奇的是,吴道子两枝笔画的全然不同,左手画海岸,右手画海潮。海岸壁立千仞,乱石穿空,峻急难言,让人如临悬岸,陡生惊惧之感。
右手的海潮一浪接一浪,波涛连绵,宛如万马奔腾一般,一眼望去,不见尽头,让人生出即将给浪头吞没之想,不期然有几分惧色。
太平公主、司马承祯、李思讯父子都是见识广博之人,等闲物事哪会惊讶,处此之情也不得不张大了嘴巴,连叫好都忘了。直到吴道子的海岸和海潮画成形,方才明白过来,齐声叫好。太平公主不住点头,一双洁白的玉手不停揉搓,兴奋难言。司马承祯眼睛放光,随着吴道子的画笔不住移动。李思训父子明明靠得很近,看得清楚,也是禁不住伸长了脖子,踮起了脚尖。
画好海岸海潮,吴道子额头上已经见汗,横过袖子一抹,右手笔在海岸上轻挥几下,放下笔道:“李将军,可否满意?”
“这能不满意么?”太平公主眼睛放光,颇有几分忌妒:“吴先生,你咋不把这老头换成我呢?你瞧瞧,王叔居高临下,远观海潮,拈着胡须,一派悠闲神情,既有恬适,又有胆识,好教人羡慕。能在如此高绝之处观海者,必得过人胆识,王叔,你有么?”
李思训对她的点评很是赞同,不过却斗了一句嘴:“王叔没有,难道你有?哈哈,没想到老朽不仅胆识过人,还挥洒自若。”
海岸上的老人和李思训极为神似,更多几分恬淡悠闲,他不满意就没天理了。说到高兴处,不住摸胡须:“如此好画,老朽知足也!还请吴先生题跋!”
吴道子也不说话,提笔在手,一挥而就。李思训谢一声,拿起画,和李昭道一人一角展开,在人群前面走过。引来一片惊讶声、彩声,更有因艳慕不可得而生的叹息声。
“吴先生,能否请你给我画一幅这样的画,要把我画进去。”一个肥肥圆圆的中年人挤出人群,身着华贵的织锦袍,必是一个大户。
人群的喧闹声一下子静下来了,死盯着吴道子,静等他回答。中年人忙补一句:“你要多少钱都行,一千两,五千两,一万两,我都出。”大大咧咧的,好象他有钱得很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