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兢和陈晚荣只能表现得大度些:“二位言重了。”
一个让吴兢难堪的局面就让陈晚荣轻轻松松化解了,吴兢心想陈晚荣必然是智珠在握,倒要看看陈晚荣如何舌战群臣了。
“萧大人,我的第二个问题就是萧大人所言我不守臣道,伤及同僚一语大谬也!”陈晚荣趁势跟进。
萧至忠这次不敢再冒然说话了,放下身段道:“敢请陈大人赐教。”
陈晚荣微微一笑道:“萧大人,请教你一个问题,若是强盗进入你家里行凶,你是和他讲王法,要他放下武器,还是先把他制住了,再交给官府?”
对强盗讲王法,那是对牛弹琴,当然是先制住了再说,萧至忠想了想道:“陈大人,萧至忠以为当先制住为宜。”
陈晚荣双手轻轻相击:“照啊!萧大人,你明于理而昧于事,崔湜到我家里,带了那么多人,口口声声要找我算账。崔正元的恶行,我在大街上已经见识过了,一个敢于在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的人,已经够可恶了。崔湜居然为如此可恶的崔正元撑腰,就更可恶了。你说,他这种举动和强盗有什么区别?我先制住他再图谋对策,就是必然举措了。萧大人,我说得可对?”
萧至忠想了没有想,脱口而答:“陈大人,崔湜可是宰相,不是强盗,你这说法不对。”
陈晚荣大笑,笑过之后这才道:“萧大人,此言何其之谬也!请问萧大人,可有‘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之说?”
要是不承认,就会给当成白痴,萧至忠只得点头承认道:“有!”
陈晚荣反诘:“萧大人,你也是知书识理的人,你也明白事理。崔湜是朝廷的宰相不假,既然身为宰相,就更应该自律,所言所行要符合朝廷法度。而他的所作所为,还有一点朝廷的法度么?他这是强盗之行!若是崔湜遵守朝廷法度,我认他是朝廷的宰相。若他不遵朝廷法度,有狂悖之行,做出强盗之举,那我只能把他当作强盗对待了。请问萧大人,我这么做,有错吗?”
吴兢跟进一句:“萧大人当知‘狂悖之行,圣人择焉’一语,就连狂悖之人也有善言善行,那么品行高洁之人也有过失之处。若仅仅以一个人高洁的品行,而不去查他的过失,何来公平之说?崔湜以宰相之身去犯法,还能让人不反抗么?”
陈晚荣再总结一句:“若是照萧大人的说法进行推测,那么只是官员都可以撒野,还不让人反抗,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萧至忠彻底哑巴了,傻愣罚的站在当地,没法回答了。
“皇上,臣等以为陈大人所言极是!”吴兢领头,那些给哥舒翰通过气的大臣齐声附和。
还是太平公主出来化解这难堪的气氛:“皇兄,臣妹以为陈晚荣说的有道理。做臣子的就应该严守法度,不能做出有违法度的事情。就算是宰相做恶,也允许反抗。这是金石之言,你们应该警醒。”
她这是给自己人找个台阶下,免得他们太难堪。不过,这话对睿宗有利,睿宗抓住机会,申斥群臣:“你们都听听,都听听,你们说了些什么话?萧至忠身为宰相,就知道以权压人,以势夺人,却不辨事非曲直,不明缘由,你不害羞,朕都为你害羞!”
萧至忠闹了个大红脸,忙道:“皇上训诫得是,臣知罪,臣知罪!”
睿宗不理他,接着训诫群臣:“萧至忠不过是嘴快,说出来罢了。你们中,好多人是闷在心里,别以为朕不知道。你们中好多人,其所作所为,比起崔湜更加不堪,你们得好好想想了。”
“遵旨!”群臣领训。
陈晚荣抓住睿宗创造的有利时机洗脱罪名:“萧大人,我最后告诉你一句:崔正元我交给东宫了。崔湜是公主派人来提人,我也交了。萧大人,你说我可有违反律法之处?”
萧至忠现在哪里还敢乱说,只得道:“没有!”
太平公主接过话头道:“我听说崔湜去陈晚荣府上闹事,就派训儿去阻止。可是,我得到消息太迟了,等到训儿赶到,崔湜已经被擒下了。陈晚荣不仅将崔湜交给训儿,还到我府里向我解释事情的前因后果。”
她原本想要是能把陈晚荣控制住,不让他造火炮。可是,事情的发展远出他的预料,陈晚荣能说会道,经他一番说词,原本不利的局面,居然变得对他有利,很有利了!
这种事情,紧抓住不放,反而对自己不利。再说了,陈晚荣仅仅是个良工,又不是姚崇那样的大臣,不会对她构成巨大的威胁,更没必要死缠烂打到底,她想早点了结这事,是以根本就不提陈晚荣凌辱崔湜一事。
萧至忠他们已经明白太平公主的用意了,不敢再说话,退入朝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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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公主接着道:“皇兄,臣妹以为,陈晚荣不惧强权,做事得体,有法度,应该予以嘉勉。”
这话睿宗最爱听了,他最担心的就是太平公主为了崔湜死缠烂打到底,逼迫他严惩陈晚荣,那可是关系到他的历史美名,他已经做好了得罪太平公主的准备。万未想到,太平公主不仅没有逼他,还帮着他,睿宗开心不已,对这个妹妹更加亲切,心想还是亲兄妹才靠得住,笑呵呵的道:“小妹,难得你如此识得大局,五哥高兴。”
当着群臣之面,以兄妹相称,足见其高兴之情了,太平公主也是欢快:“谢五哥赞赏!”
这个“五哥”叫得格外亲切,睿宗一生的经历比别人复杂得多,对于亲情享受得不多,倍加珍惜,笑得嘴都合不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