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哥,这孙子装的也太孙子了……”看着离开的两个小日本,齐四又端着盘子碗坐到对面。他刚才可是一直坐旁边听动静来着,那讨好却又故作凶狠的样子,实在是与他对大哥以往威风霸道的印象相差太大了。
尽管以前大哥也总是三令五申的说,要对日本人怎么怎么样,但是之前大哥同日本人的接触还算是不卑不亢的。虽然总说装孙子,但现在大哥真的在他面前装起孙子来,他实在有些接受不来。
相比起齐四这个无关人的愤怒,王言这个真当孙子的反倒是没什么太大的感觉。毕竟弱是原罪,他要是手握重兵的大军阀,掌控着自己的地盘,早都开始研究原子弹、轰炸机,抡开膀子炸东京。但现在,他只是一个行动能力超人的普通特情人员罢了。混到今时今日,他若是还在乎那点儿所谓的脸面,那实在是枉费千年之功。
他笑呵呵的摇头,仍旧潇洒的喝酒吃菜:“这个时候,不装孙子难保日本人真的下杀手,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嘛,还是保命要紧。既然都已经装孙子了,哪还在乎那么多?五十步和一百步,有区别吗?既然做了,那就要做的彻底一些。你要记住,瞻前顾后,犹豫不决,始终难得长久,哪边风大哪边捯的墙头草是最碍眼的。”
“可是那也给的太多了,二十万啊,他们也真敢收。”
“这是买命的钱,手笔小了怎么能行?是二十万重要,还是咱们俩的小命重要?还有我给钱的时候怎么说的?让他们把钱给他们的长官送上一部分,多多给我美言几句,你觉得他们俩有胆子吞下这笔钱么?别的不说,刚才外面那么多的眼线,可都看到了我给那个大村彰弘一张纸。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这些人回头都会向上汇报的。大村彰弘还没有那么高的地位能够让那么多人闭嘴,如果有,他也不会亲自过来见我。
特高课、领事馆,两边都要打点,最后落到他们俩手上的钱,能有个两三万就差不多了,这还是大村彰弘拿到手的钱,那个村本一郎能有一万就不错了。他们也一定会跟他们的长官,说这钱是我出的,要不然以后等到哪一天我跟他们的长官对上了话,那这俩人可就是找死了。
而且他们拿咱们的钱,大小也算是一个把柄。你以为日本人很富裕吗?错了,富裕的永远是少数人,尽管他们有坚船利炮,那是国家财富,落不到个人手里多少钱。一个个的都是穷鬼,没看刚才那个大村彰弘咧着大嘴笑那么开心么。这做人做事啊,不可能面面俱到,日本人也是如此,也会树敌。这种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拿来做些文章,有心人再落井下石,也够他们俩军法从事的。”
“那这么说,这次的事儿就算过去了?”
“不管有心还是无意,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就不可能过去。我确实是掏心掏肺跟他们说的,但是人都多疑,咱们知道是巧合,他们相不相信就是另外的事了。这一次,咱们算是勉强过关吧,能继续活着,就是因为还有利用的价值,有着一定的不可替代性。否则枪在人家手里,不管有没有理由,说要你死,你就得死。
看大村彰弘收钱的那样你就明白了,他们也喜欢钱,或是喜欢钱能买来的其他东西,总之都是钱。我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关系网、交通线,这些全都是咱们的资本,总有他们用到的时候。另外我也不是酒囊饭袋之辈,真有他们兵进法租界的那一天,别的不说,也是需要警察维护治安的么。
日本人一贯奉行的,就是先用枪炮占领我们的土地,而后以华制华,他们在后弹压,攫取利益,精着呢。没事儿你也动动脑子,多琢磨,脑子是越用越活,只有脑子活了,才能活的长久,死也死的明白。都说明白太多是痛苦,可做个糊涂鬼,那更可悲。没脑子,先给人家当孙子都当不明白。小子,你且学着呢。行了,赶紧吃饭吧。”
正如王言所说,日本人不是没态度,用脚后跟想也知道该有多愤怒。只是王言懂事儿,有分寸,有能力,有价值。另一边的潜伏特工已经暴露,没有补救的办法,弄死王言虽说有些小损失,但也没多麻烦,只是死掉的王言实在太没价值,不符合他们的期望。毕竟想要王言死,随时都可以,但是得力的做事人员不好找。所以他们捏着鼻子认了王言这一次的无心之失,坏事变好事,向王言展示他们的大度以及诚意,加深合作。经历了这次事件,以后再有什么事,王言若还是如同以前那般糊弄,那可就是自找麻烦了。
要说起来,这一次的事,王言是亏了的,不过也在可承受的范围之内。光明正大的弄死了井口浩二,同时又警告了张贤,彻底掌握了探长的实权。最重要的是把法国人拉下了水,让他们给日本人找麻烦,这肯定是有更大威力的,有其他多方面的影响。这也是王言为什么闹了这么大的动静,而不是像他跟日本人说的找个机会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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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拔除了一部分日特,对于未来也有很多好处。毕竟谁知道日本人占领了法租界之后,会不会让这些人名牌。再一点,就是日本战败之后,这些人当了那么多年的警察,如果之前没有暴露,那么以日本的狼子野心,也势必会继续让这些人留下,到那时的事儿可就更大,更严重了。
相比起他的那点儿损失,日本人肯定亏的更多,因为他们要摆平法国人的怒火,还有他的长远考虑。如此再一算来,他的二十万撒的也没什么大问题,可以算是他赚了……
齐四没再说话,他已经吃饱了,坐在那里看着窗外的车,有一口没一口的捡着菜吃。
正在这时,一辆车快速的开过来,急刹车停在饭店门口,刘一统下车,重重的关上车门,小跑着进了饭店,让服务员给上一碗大米饭,直奔着王言过来。
“我说这刘探长是来打听消息的,对不对,言哥?”
见王言一脸‘这还用问’的样子,齐四笑呵呵的起身,对着刘一统招呼了一声,就点了支烟出门去守着车,上上下下前前后后的检查。刚才来了那么多日本特务,他怕自己看的不真切,得小心检查。这要是一颗炸弹送走了他们,那就太冤枉了。
刘一统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着急的问道:“什么情况?我可是听说了,你抓了你手下的一个队长,接着捕房领导跟公董局的高层全都来了,甚至驻军都过来一趟,就在之前,我们霞飞路的督察长单独找我过去,让我抓了手下的一个组长,到底怎么回事儿?好兄弟,快跟我说说,什么都不知道,我这心里没底啊。”
见他着急,一脸求知的样子,王言摇头笑道:“没有法国人的吩咐,兄弟实在是不好跟你说啊。不过你大可以放心,这次的事儿跟你一点儿关系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