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四的月相是峨眉月,即天空高挂的一弯浅痕,若女子淡写的轻眉。当然,这女子要漂亮好看,否则纵是再好看的眉,也瞧不出几分美感来。
时间已是后半夜,再看不见峨眉月。在蒙蒙黑暗,只有偶尔的几个路灯的光亮中,一辆卡车,一辆轿车,先后倒停在大西路的一处小巷中。
没有人在乎房子中传来的不满叫骂,一行七八人在车上下来,沉默的贴着墙边疾步前行。他们有的穿着长衫,有的粗布麻衣,有的穿着料子一般的西装,有的劲装短打,他们都戴着礼帽,帽沿压的很低,遮盖着鼻梁以上的部门,看不清面貌。
许十来分钟以后,为首的一人停了下来,待队伍最后的人走至近前,他指着路对面的一家店铺说道:“这家和盛商行,就是先前的安和商行,日本人的特务就在那个口进去的三楼监视,有两人,后门那边也有两人盯着。”
王言点了点头,没说一句话,当先走在前头,后边的人自动跟上。到了漏洞中,两个人守在门口放风观察,剩下的四个人跟在王言的身后,一步步的踩着楼梯上到了三楼。
自空间中取出开锁的家伙什,又弄了些润滑油出来,先在合叶处抹了一些,随即坦然的揣到怀里,在众人压抑着的呼吸中,对着门锁捅咕了两下,咔哒一声开了门。
尽管抹了润滑油,但时间太短,不够浸润进去,在王言轻轻开门的过程中,还是发出了些许的响动。但是很可惜,里面的人正在打瞌睡,没有听见动静。
这是一个南北两室的房子,一人坐在窗台边盯梢,脑袋沉沉的磕着头,另一人,则是在屋内的床上舒服的睡觉。或许是盯梢的人困极,忘了换班轮岗。
王言摆手示意他们跟上,悄悄的走到趴在窗户边的那人身后,也不见如何动作,只是伸手在后颈处以及后腰处捏、点了几下,那人便成了一滩烂泥,人事不知,彻底的昏了过去。
没有理会跟进来的四个人的惊疑,王言转身进了卧室之中,直接捏着脖子,将那熟睡的日本特务从床上提了起来,重复了之前的操作,使这人也昏死过去。
如此,众人才算是长出一口气,他们熟练的拿出绳子来,绑缚住这两个日特的手脚,好奇的问道:“怎么做到的?”
“知道人体的穴道经络,手劲再大一些就可以。”
王言没有再说话,这就是他跟着来的目的,悄无声息的解决问题。虽然日本人那边一定会得到消息,但到底是越晚越好。
陆伯达甄别宋希文是否被捕之时,一定是极为小心的,应该是找了其他的理由,比如浙江来电之类的。都是老革命,保密工作是毫无问题的,这一点王言并不担心。除非陆伯达或者是刘秋兰被抓了,若不然就不存在暴露的情况。至于现在的这些人,他们都是临时过来的,甚至都不知道跟在他们身边的人就是大名鼎鼎的裴旻。
过了四天时间,已经是属于反应迟钝了,这个时候已经很好的排除了他的嫌疑,接下来就可以正经做事了。宋希文负责交通线,是上海地下党组织的高层。按照后来的行政区划以及公务等级,那是副部级的存在。这样的人物,他不可能袖手旁观,上级也不允许他坐视不管,那是不现实的。
王言点了一支烟,看着他们动手死死的绑好日特,而后两个抬一个,出门径直下楼离开以后,他轻轻的关好房门,下楼到了对面的和盛商行旁边等着。
没一会儿,方才的一辆轿车,一辆卡车开到了不远处,又倒停进巷子中,方才的六人又一次的下车,带着王言去到了后门处监视的日特那里。
算上王言,此行一共来了九人,王言负责动手,两个负责开车,两个负责望风警戒,四个负责搬运被打昏的日特,分工明确,行动有素,都是好手。
不出意外,虽然后门监视的两人更机警,但是开枪、高喊、打翻东西他们都无法做到,被王言干脆的打昏,又同样将这两个日特扔进卡车里。
同时又有人去到和盛商行敲门,跟他们取得联系,让他们赶紧收拾东西撤退,顿时一阵鸡飞狗跳。
王言没有再多理会,顺了个自行车猛蹬着离开。
此时已是十一月,虽说早都黄了草飘了叶入了秋,天亮的晚,但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折腾,远方的天际也已经有些亮意。但不巧的是,天空中不知何时聚起了乌云,才有些亮意的上海又黑了下去。
待王言辗转过安全屋卸妆换衣,再回到王公馆时,天边一声惊雷隆隆响起,接踵而至的闪电照亮宽大的主卧室,他抱着深沉睡梦中下意识缩到他怀中的于曼丽,盖好了被子,睡去……
今天王言没有早早的起床,因为天空中已经下起了大雨,往常到了这种天气,他都是睡懒觉的。
直到于曼丽慵懒的醒过来,饱睡之后满足的伸懒腰的时候,他才醒过来。
“嗯?”于曼丽奇怪的看着身边的王言:“是我起早了,还是你起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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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言对着窗外的方向努了努嘴:“下大雨了。”
“又下雨,上海就这点不好,总是下雨,潮湿阴冷很不舒服,最易生病,我都不知道那些没有家的乞丐是怎么活过来的。”
正起身穿衣服的王言笑道:“是不是最近学社聚会参加的多了?怜惜无家可归的乞丐,惦记人家是怎么活过来的,这可不是你们的作风。”
“你不是也觉得红党以后能壮大吗?我跟你学习左右逢源,先建立联系,以后留个退路,不行啊?”于曼丽打着哈欠,又是一个大懒腰,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