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儿意识到自己的话又惹得眉儿伤心,急忙开口安慰道,一双水眸也瞬间染上泪意,盈盈闪动,随时都可能落下来似的楚楚动人。
可惜床上的俊美公子没有半分动容,依然睡得安祥,俊美的容颜看上去如此不真实,眉儿和蝶儿双双对望,两人都抿紧了唇,最后又各自低下头去,泪水一滴滴落在冰凉的地板上,无声哭泣。
从南往北的官道上,马蹄声由远及近,渐渐的可见山谷涧奔驰的俊马上坐着一名青衣鹤发老人,面容苍老,虽已不歇不停的赶路两日,却依然精神,眸色清厉,直视前方,手上僵绳握得又紧又稳,不时的低喝一声,身下峻马如脱弓之箭,一路向前冲去,所过之处,荡起尘烟阵阵。
突然,耳旁一股劲风袭来,青衣老人神色顿然一凛,眼眸微敛,身形一侧,手腕一抬将从远处山顶飞来的利箭接于掌中,下一刻,手腕一翻,将箭向着刚才的方向用力一掷,须臾间,只见山顶一道冷笑声传来,伴随着一个苍老阴柔的声音:“多日不见,师兄的功夫真是突飞猛进啊,这世间少有人能躲过的利箭师兄竟然轻松接过。”
随着声音未停,远处山顶已经飞来一道玄色身影,正是老人的师弟玄机道人。
青衣老人神色冷厉,双腿一夹马腹,轻喝道:“驾!”
同一时间,身后仿佛长了眼睛般,身子微微一倾,轻易躲过玄机道人转而从身后袭来的劲风,在他第二招攻来之际,他眉头一皱,突然从马背上飞身而起,回首反击一掌,狠狠逼退玄机子,身形一落,再次稳坐于马背上。
“哼,想走,没那么容易!”
被他凌厉掌风逼退的玄机道人已经恼羞成怒,下一刻,只听唰的一声,长剑出鞘,同一时刻,青衣老人身下的马儿似乎嗅到了危险,四蹄奔得更急,瞪大双眼直直向着前方奔去,青衣老人自是清晰的感觉到身后寒意袭来,他纵是性格温善,处处让着玄机道人,此刻也被他逼得神色清冷,手掌翻飞间,几枚暗器从衣袖飞出,向着身后攻来的玄机道人身体各个致命要穴打去。
玄机道人敢来挑畔,也非泛泛之辈,在青衣老人暗器飞来之际,他剑花一挽,顿时挽起一道剑气,将那些暗器纷纷震向四面八方,片刻后从两边山谷间传来暗器射进山谷,或是击落的声响,只是被淹没奔腾的马蹄声中,两人一来一往的打斗,马儿却依然卯足了劲的狂奔,似乎已经习惯了它的主人随时飞身打斗,然后又稳稳落下。
“玄机子,你缠了我几十年,如今把自己的弟子都害死,还害得绍谦命悬一线,怎的还不知悔改?”
转眼,两人已经在半空中打了几十个回合,青衣老人却丝毫不耽误赶路,玄机道人却是被动的跟着他前行,虽然两人处于平手,可这并非他的本意,他的本意是要阻止青衣老人赶去幻城,阻止他去救杜绍谦。
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欧阳蔚风之所以有今日的下场,就是被他这个阴柔极端的师傅所教,若非他给他灌输那些处事理念,欧阳蔚风如何会走上邪路,最开始时,其实欧阳蔚风是青衣老人的徒弟,那是在欧阳蔚风刚出生时,他去北列皇宫,只是不知他这个师弟如何知道他有意收欧阳蔚风为徒,在他离开后,他便偷偷赶去北列皇宫,收了欧阳蔚风为徒。
听到他凌厉的话语,玄机道人顿时更加恼怒,冷冷地道:“哼,我的徒弟都是被你那徒弟害死的,若是那个姓杜的小子真死了,倒不算给我徒弟陪葬了,可如今他未死,你也休想将他救活。”
青衣道人耐性被他一点点磨灭,神色也越来越冷,沉声喝道:“你真是死不悔改,早知今日,当年我就该将你结果了,也省得你害人害己。”
“呵呵,师兄,当初你没有杀我,今日你休想再杀得了我,欧阳蔚风都能练成巫术,你就不怕我也用巫术对付你,让你死在此地?”
玄机道人面色阴冷,眼神阴鸷,浓浓的恨意和阴柔之气散发而出,青衣老人面色一沉,手上招式未减,冷冷地道:“你要是能练成巫术,那又何必等到今日,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当日为了练那邪功而自攻,却不知驱使巫术之人偏生需要与人行鱼水之欢,而你,注定了无法驱使巫术,所以才把那害人的巫术传给了欧阳蔚风。”
“你,你竟然连那个秘密都知道?”
玄机道人被他一句话惊得又恨又怒,面上青白交加,青衣道人却趁着他微微恍神之际一招凌厉掌风向着他命门攻去,玄机道人反应过来时已经反法回击,只得堪堪躲过要穴,身体被震退数丈之外,最后撞上一颗青松,青衣老人却在这时飞身赶上向前奔驰的峻马,稳稳落坐后轻喝一声,马儿一声嘶鸣,举足狂奔而去,瞬间便将玄机道人甩在身后百余米。
看着转眼间消失无踪的一人一马,玄机道人恨得咬牙切齿,面色阴森恐怖之极,恨恨地道:“无机老头,你救活一个徒弟,便是害死你另一个徒弟,哼,我倒要看看你到时候如何化解他们之间的矛盾,最好让他们自相残杀,哈哈,我不会让你如愿以偿的,我的徒弟死了,你的徒弟也都得死!”
红颜祸水,他相信那个祸水足以害死无机老头的两名徒弟,他抬手擦掉嘴角的血迹,这一掌,他很快就会讨回来的!
戌时三刻,沈笑颜悠悠醒来,睁开眼首先触及到的是屋内摇曳的烛火,她心里猛然一惊,下一刻便翻身而起,未加注意,却听见身旁传来一声痛苦的低呼,她才惊觉自己腹部上放着一只手臂,而刚才自己这个动作,显然是碰到了那只手臂,最麻烦的是,那只手臂正是南宫澈受伤的左臂,听见他这声压抑而痛楚的低呼,她顿时面露担忧,转而看向南宫澈,见他额际泛起细细冷汗,不由得瞪大了眼,一把掀开被褥,担忧的道:“怎么了,澈,我碰到你手臂了,啊,渗出血了,肯定是伤口裂开了,你别动,我替你重新包扎。”
南宫澈原本就苍白的俊颜被这突如其来的一痛,瞬间惨白如纸,额头冷汗直冒,抿紧了唇瓣忍着痛意,见沈笑颜担忧得不知如何是好,他痛楚的眼底又染上心疼之色,摇着头道:“颜儿不必自责,伤口裂了包扎一下就好。”
听他如此一说,沈笑颜更加难过自责了,她焦急的翻身下床,慌乱的从一旁的抽屉里翻出药箱,找出所需物品放在一旁,然后借着不太明亮的烛火打量他受伤的手臂。
“澈,你忍着点,我替你把纱布拆开!”
沈笑颜满是担忧的看着他,眉心紧拧着,小心翼翼的替他解开层层包扎的白布,越是解开一层,就见里面的血色浓上一分,她心底的自责和心疼也更甚一分,等白布层层解开后,她便看到那道又深又长血肉模糊的伤口,抿着唇瓣的力度越发的紧,都过了三日,他的伤口还这么深,本来他就身体虚弱之极,她这会儿还不知轻重的将他伤口碰得裂开,她如何能不自责。
南宫澈隐忍的抿紧了唇,看到她自责的将自己唇瓣咬出一道痕迹时,他顿时皱眉叫道:“颜儿,别难过,我没事!”
“嗯!”
沈笑颜想回他一个安抚的眼神,想说自己没有难过,可是那样的话说不出来,她不想说谎,她真的很难过,虽然这几日她没有陪在他身边,可她心里却是有他的,她也知道自己这几日将他忽略,他肯定心里十分难过的,这会儿,再次面对他的伤口,她竟然忽然觉得满心委屈,鼻端一酸,阵阵热意涌上眼眶,在她轻轻替他擦拭伤口边缘上的血迹时,眼泪却夺眶而出,顺着双颊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