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有德道:“先告诉我这个行军计划是谁制订的?”
孙元化道:“是我。”
孔有德冷笑道:“我猜也是你们这些外行人自作聪明。现在十月下旬,过不了多久,海上就会起风,浪高百丈其势如山,再大再坚固的船也会沉。我们不是去打仗而是去殉海,一人一船也别想回来。”
孔元化听孔有德直斥自己不懂军事,盲人瞎马胡乱指挥,陷全军数万人于绝境,心中十分不快,道:“以前的战船设计不科学,用料不合理,再加上吨位低,驾船之人疏于训练,遇浪就沉不奇怪。我们现在的战船可是采用了西方科技,使用最好板材制造的巨舰,它坚不可摧永不沉没,适航性天下第一。至于士兵,孔将军难道还没有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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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有德建立孔家寨,为报复满洲人的攻掠,也为了生活,纠集弟兄下海为盗,四处抢劫满洲的金银、粮食、牛马、布匹、武器。因为兵员数量少,他就对手下以极其严格的训练达到以质取胜的目的,是以孔家军向称精锐,个个武艺高强悍不畏死。
登州新军脱胎于孔家寨,无论是骑马射箭集团冲锋,还是刀剑相接近身搏击,或是下海操船放炮进行水战,无不熟谙,孔有德更是以此为荣。说道:“我对士兵有绝对的信心,但是我不想去冒险作无谓的牺牲。”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孙元化认为孔有德暗射他不爱惜士卒,令其无谓牺牲。不禁动怒道:“保家卫国怎么成了无谓的牺牲?”
孔有德听他言语不快,很是不解,道:“我没有说保家卫国是无谓牺牲,只是说海路过于凶险,运气不好遇上风浪定会损失惨重。陆路虽然难走,但是相对安全。”
走海路是孙元化天才型的发现,认为有莫大的利处,他怎么能因孔有德几句话就废掉。怒道:“在海上遇到风浪实属平常,愧你出身皮岛号称水陆巨龙,居然怕成这样。”
孔有德脸色大变,叫道:“几天后来的是一年一度的季风,猛烈之极,岂是寻常风浪可比。你不知道就别瞎说。”
孙元化听他说得如此难听,大怒道:“你口口声声说飓风要来,那么飓风什么时候来?”
孔有德回答道:“根据历年的日期推算,快则三日,慢则七天。你还忘了一件事,我们单是装船就得花费两天时间。”
孙元化道:“我造的船聚东西方技术于一体,是这个世界上最大、最快、最坚固的,两天时间足够赶到战场。”
孔有德道:“话虽如此说,可是狂风并不是我们说他三天后到来它就三天后到来,确切的时间我们都不清楚。若是早上一日,后果难以想像。”
孙元化道:“有什么后果?风是一天天的大起来,开始的小风浪怕什么?”
孔有德喝道:“小风浪不可怕,可我们得顶风前进,航速锐减,一天的海路要走两天。第二天风大之后只能靠岸避风,可那里根本就没有给我们躲避风浪的港口。就算我们搏风拼浪抵达大凌河,至少要损失一半舟船,那可是一万战士的性命。
大家疲惫不堪,枪械火药又被海水浸泡无法使用,满洲人轻而易举就可以把我们全部消灭。
兵家不打无把握的仗,又曰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将成败寄于运气上,这与赌徒掷骰子有何区别?怎么能是朝廷命官所为。还有,并不是赶到大凌河就没有事啦,我们还要在那里打仗,打完仗还要返回登州,这些都要消耗时间,说不定赶上飓风,全军覆没在海上。”
孙元化又惊又恐又愤怒,忽而想道:“孔有德为什么一定要走费时的陆路?他在海上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所谓的飓风一定只是他的借口。难道说他是想看着祖大寿被杀?一定是这样。祖大寿族弟向他排枪射击,差点把他打死。他义父毛文龙被袁崇唤处死,祖大寿是袁崇焕心腹,手下第一大将。如果能借刀杀人把祖大寿害死自是出一口恶气。”想到此节再不犹豫,道:“孔兄弟,你要知道,咱们登州编练新军,购买马匹,铸造枪炮,打制舟船,每年花费几十万两银子。朝廷已经对我们非常不满,我们需要向皇上,向朝廷,证明我们物有所值,这一战就这么定了。现在你立即去作准备,后日准时出发。”
孔有德大骇,道:“这不行,走海路……。”
孙元化道:“孔将军,我是巡抚,你要听我的,我要你们走海路你就得走海路。你若不出兵就是违抗军令。若迟了一日,你就是贻误军机。违抗军令,贻误军机应该如何处置?你不是不知道?”
孔有德一愕。两人素以兄弟相称,孙元化以官压人令他一时转不过弯来。
曹绍忠道:“属下不敢。属下告退。”拉了孔有德就走。
出了帅府,孔有德对尚可喜道:“刚才怎么不说话?孙大人不知海情,难道你也不知道吗?你还同意明日出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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