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龙江畔仙元起,滔滔江水直击千丈。
郑家身为白灵礁岛血祭余孽,制霸关龙城方圆百里百万年,其积威之深重,岂能与人言语猜测?
强龙不压地头蛇,何况楚凡还是一条尚未掌乾坤的幼蟒。
论修为,楚凡定然比不过踏入乾坤中期许久的郑宫崎,不说对方以血祭之法强行提升境界堪比乾坤巅峰修士,便是此刻天时地利楚凡也尽不占优势。
唯一可算是占有人和的一面光景,在楚凡与郑宫崎出手瞬间,寻龙江畔方圆数千米修士早已狼狈仓皇逃窜而去。
乾坤修士之间的风采是好看,在关龙城方圆地脚也不常见,可乾坤之威的风采更是可怖,一不小心便是身死道消的下场,拿命看风流,除了世间少有的疯子傻子,还真没有几人会去干。
灰色丝线如毒蛇吐信,只是瞬间便化成螺旋波纹如音爆向自己卷来。
螺旋灰线波纹下,楚凡眉宇紧皱,他竟感觉在那波纹下自己的斩雷一剑开始寸寸碎裂。
蔷薇领域之中,万花竟放,与灰袍枯槁老者的音波领域搅在一起,而自己的剑虹在对方的螺旋丝线下如凡俗之人深陷寻龙大江,幸好有一身上佳水性傍身,这才得以逆流而上。
至于另一边,寻龙江水更是翻起滔天巨浪,天翻地覆,翻江倒海。
乾坤对乾坤,数息之间方圆数里江堤决口,亭台楼榭一应如沧海横流付之一炬。
楚凡眉目凝重,周身蔷薇花瓣上下飞舞,青灰长衫随风飘摇,玉树临风,手持承影。
长河落日!
灰色丝线形成的波纹漩涡被一剑宵练化为虚无,楚凡体内先天道诀运转到极致,气机如浪潮尚未落下便再升起。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本是滔天江水横空流,顷刻间沧海桑田大漠起!
漫漫大漠,黄沙飞舞,人在天涯,落日迟暮。
黄沙大漠之上,有一条如寻龙江之壮阔的波澜长河凌空落下,剑纹若万丈大潮,翻滚不息。
郑宫崎置身于寻龙江上,当他看见自己的本命魂线竟被一道无形剑意绞碎,顿时大惊。这怎么可能?剑无痕而剑意至,明明是无形的剑意竟然撕裂了自己的本命魂线,他甚至能听见自己的螺旋魂线破裂的声音。
可下一刻,在他刚要再次祭出饮血长刀时,便看见茫茫大漠自脚下升起时,眼中猛然升起一丝苍凉。
这瞬间,他竟恍惚看见了自己当初走上血祭一途的情景,当初的自己也是青衫儒冠,少年意气,当年自己的心里也是有女子如画,为自己素手研磨,可这是仙界,万人修仙而无一人独醒!天道无情,可追长生,红袖添香又怎比得上在万界仙域独立鳌头来的尽情?又怎么比得上滔天权柄来的真意气?他记得自己亲手那一剑穿心,那一剑的透心凉,她眼里那一瞬的凄悲。
执子之手,以子血祭!
那一瞬,他入魔,走上血祭大道,嗜血无数,也尝尽了权柄滔天;那一瞬,她胸口衣衫由青转红,血红化为漆黑,由脚底冷遍全身。
透心凉,如千钧冰水从头顶倾泻,郑宫崎浑身猛然一颤,旋即双目赤红。
死了!都死了!
心里大骇,郑宫崎猛然惊觉,抬手乾坤起,手中饮血刀血芒大涨,如一条血色长河,血龙翻滚,与长河落日卷在一起。
“难怪有轮回斩乾坤!”郑宫崎背后冷汗连连,抽身退出千丈,本就枯瘪的身躯更显憔悴。轮回境界可一剑如乾坤,那一剑意境神通差点让自己心道沉沦。
胸口起伏,郑宫崎双目如鹰隼,非但没有丝毫惧怕,反而战意灼灼。因为他知道,纵然惧怕,又有何用?
空间有‘咔咔’的碎响传来,是血色长河与长河落日卷在一起的碎裂声。
血光弥漫,如血雨从天洒落,剑纹纵横,交织成一道道剑网卷入脚下江水,好一个乾坤碎,天地崩。
嘭……
终于一声碎响,漫天饮血刀虹与长河落日尽数消散,与天地融为一起,只有无尽杀意戾气在空中流转。
郑宫崎嘴角有血迹渗出,楚凡脸色也微微苍白。尽管两人交手不过半柱香光景,可领域之间无时不交织在一起,仙元损耗难以想象。
楚凡微微摇头,他看似占据上风,却心里有苦自知。对方是实实在在的乾坤修士,抬手掌乾坤,绝对比自己以剑入乾坤轻松许多,消耗也要小上不少。同时也明白轮回、乾坤境界之间的差距,何止一个天堑这般简单,若非自己有蔷薇一剑在,纵然体内仙元再浑厚,能挣脱对方的领域?
一滴血色印记自眉心溢出,郑宫崎苍老枯瘪的面皮竟然出现一丝潮红,印记由红渐渐转黑,旋即嘴角升起一丝厉然冷笑:“好一个轮回境界,既能破开我的乾坤领域,不知能否挡住我血祭之力。”
话音落下,楚凡便看见郑宫崎的气势如最初的寻龙大潮,一浪堆一浪,节节攀升,只是瞬间,便已至乾坤后期。
面色好似回光返照的阴骘老者愈发红润,脸上冷厉笑容也愈显狰狞,冷笑道:“帝宫中那老匹夫既然喜欢运筹帷幄,三千年来竟都不愿意给我等留下一条活路,那我便看看你一个轮回境小子是否真如传言一般,可横扫乾坤修士。”
楚凡眯眼摇头,语气沉重:“你以入魔强行提升修为境界,我与你硬抗自然讨不了好处,可你这般以损耗寿元精气为代价的行迹,想必终不能长久。”
郑宫崎哈哈大笑:“便是只有一息,也足够折了你区区轮回境界,虽说耗费老夫数百年积攒的精血精气,便是我也有些心疼,不过能折断你这白灵帝宫出来的轮回,也不至于亏损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