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二适时表现出了自己的惊讶,笑问道,“筹款晚宴做得还行?不知收获如何?”
“岂止是还行?简直是完美。听会稽王说,当晚就筹到近千两现款,他们许下的数额超过五万两,这一顿酒宴就筹集到超过八十万贯;你知道他们为了抢捐款第一名,付出了多少吗?整整五千两!”
王国宝口中说的,当然是黄金。
范二细算了一番,附和道,“花点钱就能表现出善心,还有意外的收获,这比去瓦官寺看顾参军做画有意义多了。”
兴建瓦官寺时,清贫的顾恺之认捐百万钱,众人都怀疑他兑现的可能性。
顾恺之随后用了一个月,在瓦官寺北殿内画了一幅《维摩诘》像,待画成将点睛之时,他让寺僧发出公告,“第一天观看者请施十万钱,第二天请施五万钱,第三天随意施舍。”
许多人为了争睹顾恺之“开光点眼”涌入瓦官寺,他当众起笔点睛,很快就凑足了一百万钱。
听范二这么一说,王国宝也只是点点头,“说的就是,哈哈。”
出了衙门,范二便直往家走去,一路上又把少女失踪案在脑子里捋了一遍,却哪有什么眉目?
回到范府时,范二的思绪终于回到了制白糖的工艺中,而周如海和阿仁也就照他的交代,把甘蔗和黄泥等物弄回了府中。
范二把刘穆之、周如海和阿仁召集起来,几个人一起给甘蔗去皮、并放入臼中榨出了几十斤甘蔗汁,而后把甘蔗汁倒入早就准备好的缸中加热。
火炉是现成的,唯一的麻烦是需要不断搅拌缸中的甘蔗汁。
随着水蒸气的不断蒸发,甘蔗汁变得粘稠起来,经过将近一个多时辰的处理后,终于变成了黄黑色的糖浆。
“行了,可以停下了。”范二扶稳另一口早就准备好的水缸,对阿仁喊道,“现在把缸子里的糖空入这口缸里吧,小心点。”
阿仁问道,“这就成了?”
“没那么快,冷下来看结果吧,你把这口缸送到书房去。”范二摇头,经过蒸发和搅拌,冷却下来只是过渡品——黑黄色的蔗糖罢了。
想制作云来楼看到的那种货色,冷却后大概也算大功告成了,可范二岂是为砂糖而来?
周如海对范二的胡闹也不太放在心上,毕竟甘蔗不算是贵重品,他今天买了这一大捆甘蔗才花了一百余文,单价也就只有一文钱一斤。
就算二公子天天这么糟践甘蔗玩,又能糟践几个钱?
刘穆之则是另一种心思,他对范二有秘法做出白糖是抱着极大信心的,但有些秘密是不能暴露的,所以他让阿仁把缸子端入书房也无可厚非。
刘穆之想得不错,范二早就担心“君子无罪,怀璧其罪”,但他最担心的并非刘穆之。
范府中最不稳定的因素自是甘纯无疑,至于刘穆之、周如海等会不会因白糖工艺配方而背叛自己,范二真的不敢去想,他可以绝对放心的也只有阿仁一人而已。
“重要的流程就背着他们罢,他们爱咋想咋想。”这想法一闪而逝,范二又觉得不妥。
怎么才能让他们像革命烈士那样守口如瓶呢?要不要搞个组织吸收他们呢?
似乎也不行,周如海一定以为自己是胡闹,他这个阶级对推翻朝廷大概也没什么兴趣。
范二心乱如麻,他既为自己因利益而怀疑身边的人感觉羞耻,又觉得想做大事就该做好万全的准备。
除了甘纯外,周如海显然也是变数,要不然明天就让他回吴郡?该用什么理由支走他呢?
范二拿着书,思绪却混乱不堪,直到听到阿仁的敲门声,他才发现太阳已快下山了。
“二公子,成了吗?”
“一起看看吧。”
两人揭开盖子,看到缸底那一大团黑色糖块时,阿仁差点惊叫起来,范二的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阿仁压低声音,兴奋地说道,“成了!”
范二摇了摇头,“咱们还可以做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