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他们不需要厚葬,不需要敲锣打鼓,就求个墓碑,躺在家边山清水秀的地方,含笑九泉。
“父亲。”
从今天遇见宁轩辕,一贯老持稳重的慕容雄,竟然数次情绪崩溃,这让慕容安然心里很难受。
她拿出手帕,缓缓擦去慕容雄眼角的泪痕。
慕容雄摇头叹气,不是自己老了极易触景伤情,而是阔别小十年,再次看到了他——宁轩辕。
慕容安然顺着慕容雄的视线,注意力重新回到稍远处的宁轩辕身上,“你好像很敬重他?”
“何止是我?”慕容雄感慨。
边关儿郎多战死。
每战告毕,回忆着昨天还在一起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袍泽,转眼就躺在那儿,一丝不动,也许大家都很难过,很伤心。
然而。
真正落寞的人,其实是他。
奈何,他宁轩辕是将,纵然心如刀绞,也只能忍着,沙场悲苦事,十之八九,可与人倾诉者,不足一二。
一切的一切。
都压在心底,黯然神伤也好,苦不堪言也罢,唯有自撑。
“我曾经服役的那个地方,有一座将军冢,以前在,现在在,将来还会在。”慕容雄深吸数口气,情绪激动。
将军冢,将军冢。
顾名思义,是为将军留下的衣冠冢。
那段艰难岁月,战事告紧,也许这一战出去了,大家都回不来,为明死志,他为自己起了座衣冠冢。
有朝一日,我若战死。
无需国|葬。
让我宁某人静静躺在这儿就好,我想陪着这群,自己亲手带出来的沙场年轻儿郎,一起长眠于山河之间!
是的……
将军冢背后。
还立着一座又一座,整齐安放,定期祭奠的墓穴,数以万计,一眼望去,似乎都快找不到边了。
都是战死的袍泽。
慕容雄永远记得,那副画面。
一战结束。
侥幸未死的宁轩辕,拒绝任何下属陪同,形影单只,独自坐在万人墓前,抱着新准备的墓碑,一笔一笔刻出,每一位壮烈殉国的年轻儿郎的名字。
他为他们,亲自立碑刻名,每刻一笔,心如刀绞!
一块碑,一条命。
那时候的他,该多难过,多落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