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向佑昏沉沉的从双环路别墅的卧室里醒来,窗外阳光很好,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色,她的心情却出奇的差。昨晚上,她和驰冲的第一次沟通失败了,他需要坦白和真诚,自己没能给他圆满的答案。所以,两人的博弈以及相互折磨还在继续……
屋外传来一阵阵刺耳的高跟鞋落地声,这世上除了已经逝去的顾夫人梅之宜,只有驰家三太可以走出如此惊天动地的阵仗。几乎不用回头,她已经知道肖毓青来了!孕妇还穿高跟鞋,这位三夫人是真没把生孩子当回事儿。
“贼老天,真是想吐它一泡口水……热死老娘了!”大波浪发、浓妆艳抹的美人儿已经不复前些时日的憔悴不堪,满血复活的模样别提有多嚣张,连下巴尖都快通天了。她一边指挥着葫芦娃般的含笑妹妹帮忙提东西,一边捏着精致的手工檀香扇扇风,紧身短裙衬得小腹微微隆起,整个人终于有了些孕味。
“哟嚯!是什么风把大名鼎鼎的驰家三夫人给吹来了?”向佑踢踏着拖鞋走出卧室,笑靥浅淡的看着女人们在二楼的过道里忙得不可开交,又是行李箱、又是化妆包的,感觉硬是把整个家都搬了过来。
“自然风!”肖毓青纤纤玉指直接戳在向二小姐精致的锁骨上,而后暧昧地向她抛了个媚眼儿:“大夫人,我是过来拯救你的,不用太激动哟……含笑,当心一点,我的GIVENCHY心无禁忌,别磕碎了!”
双胞胎妹妹顶着两只熊猫眼,满脸漆黑,明显心情不好。她一只手提了五个包,走路一阵风,活像一个运动中的大炮仗,随时可能点燃。
“怎么回事儿?”调戏完了小美人,肖毓青拉着向佑的手仔细打量了一番:“瘦了这么多,你的胎到底是怎么养的?难怪二爷会答应让我过来陪着……”
向佑领着人到客厅沙发上坐下,欢喜道:“胃口不太好,也没什么大毛病!”她笑着打趣春风满面的老友:“怎么?童颂言的事儿解决了?”
“嗯!二爷给了我两个选择。”驰三夫人把玩着自己漂亮的指甲,卷翘的假睫毛又长又密,脸上妆容精致:“要么除去三夫人的名头,两年之后把孩子交给亲生父亲,继续留在驰家;要么拿一亿走人,从此与驰氏断得干干净净!”
向佑吃了一惊,颤声问她:“你不会告诉我……你要丢下孩子,继续留在驰家吧?”
“为什么不?”肖毓青脸上的笑容很灿烂:“二爷好不容易原谅了我,就算做不了驰家三夫人,我也要留在他身边!”
闻言,向佑直接拾起茶几上的杂志往对面的女人脸上招呼过去:“老三,你还有没有人性!”她咬牙恨恨骂着:“那么丁点儿大的孩子,你忍心让他(她)自小失去母亲?早知如此,你把他(她)生下来做什么……”
“总是一条命啊!”被杂志边角打得脸生疼的肖毓青收了笑容,轻声道:“老大,二爷给了我两年的时间,不就是让我考虑清楚吗……也许,咱们一起把宝宝养大,伴他(她)成长,总有一天我会计算出他(她)与二爷在我心中的分量,孰轻孰重!”
向佑怔忪了半晌,看着奔三的女人眼角已经爬上了浅淡的鱼尾纹,嘟囔了一句:“总算你还良心未泯!”
“切!”肖毓青斜睨她一眼,戏谑道:“以目前的情况看,怕只怕到时候你生出的孩儿是个小萝卜头,被我儿子吊打!那才有趣呢……”
向佑面无表情:“收拾不了你儿子,我还收拾不了孩儿他爹吗?”她用手理了理微乱的发型:“话说,童颂言的伤怎么样了?”
“幸亏送医及时,他的手指已经接回去了,中肃的医疗技术真不是盖的!”讲到这里,肖毓青叹了一声:“虽然断了的东西灵活度大不如前,但总强过齐桩子……好在那家伙天生没心没肺的,也不把它当回事儿。”
“可惜了!”向佑撇着嘴摇头道:“没有两根手指头还可以评一个肢残四级,每个月还能领千把块钱救助呢!”
“滚粗!”肖毓青借花献佛,把那本杂志又给人劈头盖脸丢了回去:“你才致残四级……”
向佑灵活躲开了暗器,朝对面的女人抛了个白眼:“还说对人没意思。一听到说他坏话就炸毛。肖小姐,您老人家有点自觉好不好?”
肖毓青两只手撑住了眼角的鱼尾纹,笑得花枝乱颤。待乐呵完了,又一本正经起来:“大夫人,我想问问你……温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怎么了?”向佑挠头,不明所以。
驰家三夫人神秘兮兮的低声道:“自从那天温玉被狗咬掉了一大块小腿肉以后,伤口反复感染,整个人已经脱了形。直到昨晚,二爷才把她送到中肃医院治疗……最奇怪的是《佳乐报业》竟然在头版进行了报道,而编稿的人又是方雯雯。”
闻言,向佑眉头一皱。照理说,“驰家四夫人被狗咬”这样的消息对于驰氏而言,并非可以放到桌面宣扬的美事。相反,这种晦气的经历若发生在其它的显赫家族,他们必定绝口不提……驰冲为什么要让媒体对此大肆报道?他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肖毓青咂舌:“如今,驰家最惨的就是那位曾经风光无限的四夫人。你不知道,她受伤这几日,被二爷软禁在浅微山别墅里,伤口恶化,镇日哀号连连,半夜哭喊的声音就像鬼叫,让人听着渗得慌……幸亏你没有跟我们住在一起,否则晚上一定做噩梦!”
向佑在头脑里勾勒出那样的情景,浑身禁不住打了个冷颤。她并不知道温玉是如何变成了伍月娟,与驰燕晚之间又有怎样的过节。她只知道一个月之内,驰冲会将那两个罪行累累的人送到哥伦比亚,交给驰渊。既然已经达成了协议,驰家家主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
“喂!”见到面前的人心不在焉的模样,肖毓青以为她被吓到了,不敢再深说:“其实,最让我意外的除了温玉,还有一个人!”
向佑抿唇看了神采飞扬的女人一眼,她知道肖毓青指的是驰家二夫人!
“黎樱看着敦厚纯善,没想到心肠硬起来,也不比二爷好多少……”肖毓青挪了挪屁股,直接坐到了向佑身旁,待四处张望了一番,抬手附在她耳边轻声道:“我曾听见温玉在楼上大骂老二,骂她心思歹毒……设计了这么一场戏,引她上钩。”
向佑没吱声,她其实一早怀疑的——也是黎樱。但这样的大事,如果没有驰冲首肯,如何能够进行下去。如果说黎樱是晒在阳光下的一把利器,背后执刀的人一定是驰二爷。段飞和老管家周叔,应该也是完整计划里的一份子。还有送货上门的人……
肖毓青叹息道:“说起来,这么多年我们被家里二房和四房温温吞吞、与世无争的外表骗得够呛。直到现在,我都没法相信自己身边竟然有这么多二皮脸……”
“咳,咳!”闻言,向佑不自觉的咳嗽了两声,以掩饰与驰家三夫人对话的尴尬。她心中思忖:幸好自己的二皮脸还没被肖毓青看到。否则,单纯良善的三夫人会直接怀疑狗生的。
恰好此时,双胞胎姐姐从门外走了进来,一副苍白憔悴、摇摇欲坠的孱弱模样与往日里大相径庭。向佑吃了一惊,松开肖毓青的手,直接迎了上去:“玫瑰,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