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友慈悲。”
“国师有礼。”
宋游依然起身,与他行礼,随即请他进来。
“可有打扰到道友?”
“国师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哪里谈得上打扰?”宋游客气说道,“何况在下近日都很清闲。”
“贫道也是想着天凉了,难得清闲,想出来走走,便索性来拜访道友了。”国师笑呵呵说,“不过方才来的路上,倒是遇上了陈将军。”
“陈将军也只来坐了一会儿。”宋游说,“说不定国师还比他先出门呢,也是有缘。”
“谁说不是呢?”国师笑着说,又探身好奇道,“不知陈将军这么早来寻道友,可是有什么要事?”
“此前在下去北钦山寻访蔡神医,但没能寻到,回来路上,便碰上陈将军与两位殿下打猎归来,因在下以前便常听说将军的故事,心生仰慕,也对北方和边境之事颇为好奇。当时谈了几句,没能尽兴,今日陈将军便来找我叙旧,与我说些与自身有关的事。”
“想来和说书人说得并不一样。”
“完全不一样。”
“呵呵……”
国师笑呵呵的点头说:“其实贫道对陈将军也是敬佩不已,只是,呵,天下人知晓陈将军的厉害,却不知晓陈将军究竟有多厉害。”
“怎么说?”
宋游露出感兴趣的神色。
也确实很感兴趣。
“就好比当年鱼头关一战,道友可曾听过?”国师是个健谈的人,很快便起了话题,好似与老友闲谈。
“可是陈将军以五千精兵战胜十万的那一战?”
“正是。”
“那在下便从说书人口中听过。”
“惊天大胜,威震塞北,又是兰水之战中奠定胜局的一战,想来天下没有哪个说书人会放过这一段了。”国师笑着说道,“那便请问道友,在说书先生口中,此战陈将军是如何取胜的?”
“听说是用的水攻。”
“这便是贫道为何说世人知晓陈将军厉害,却不知晓陈将军究竟有多厉害了。”国师摇了摇头,“上游拦水,设计引兵前来,开闸放水,水淹大军,自然是一大奇谋,可其实却并非如此。”
“愿闻其详。”
“其实哪来的奇谋巧计,只是当时下雨,河面涨水,世人见了,便谣传水攻。”国师摇头,“事实是陈将军以五千对十万,生生的打赢了,光明正大的阻击了十万塞北大军!”
“竟是如此……”
“不止阻击,甚至取胜,待援军赶到时,塞北人已经溃败,丢尸上万!”
“……”
“是不是很不可思议?”
“是。”
“说书人之所以说陈将军用的水攻,世人之所以这么传,便是因为没有人会相信五千人能打赢骁勇善战的十万塞北。”国师继续摇头,“可有时候只有编故事才需要考虑人相不相信,真正的事反而不需要。”
“国师所言有理……”
“世间智谋,有高有低。要说奇谋巧计,比之寻常人,已是大智,可比之陈将军,反倒只能算个中智。真正的大智是世人理会不了的,就如没有人会相信五千军士能打赢十万塞北,要问怎么赢的,也许让陈将军亲自来说,世人听了,也是不肯信的。”国师叹道,“所以贫道说,世人知晓陈将军的厉害,却不知晓陈将军究竟有多厉害,那是讲不出来的。史书寥寥几笔传下去,后人见了,大概也想象不到。”
“史上这样的事似乎不少。”
“是也。”
国师笑着说道:“史上许多善战之人,常用奇谋,其实哪来那么多奇谋,比奇谋更不可思议的,便是他们不用奇谋,竟也堂堂正正的赢了。”
两人就此闲谈了好一会儿,国师才说起他真正来找宋游想说的事。
“天下民心所向,生灵愿力所趋,地府凝聚已近了。”
“何以见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