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在一种失衡的混沌里。
眼前摆着的饭菜,已经失却了所有的温度。
僧人将食盒留下了。
他就这么盯着看了许久,慢慢地一垂眸,终于还是将这些盘碗一一收好放了回去,然后起身拎着那食盒,慢慢循着来时的旧路出去了。
午后的日光,出奇地有些炽烈。
周遭所有的山石都白晃晃地,闪得人眼晕,就连周遭的竹海,都在沉默的风中失语。
沈独觉得很闷。
待走到了他来时所站的湖岸边,他才一下恍惚地想起,垂虹剑还落在小自在天那个地方,于是又折转回去取。
在重新摸到剑的那一刻,他想——
现在可以给顾昭回信了。
*
顾昭是个狠人。
他的人生信条里面,从来没有过“等”字,直到他遇到了一个叫做“沈独”的人。
有着绝好的样貌,绝世的修为,绝高的地位。
他,无法不等。
“你说,他过了这几日都没有回信,莫不是已经死在了禅院里面?”
高高的山崖犹如接天的刀刃,巍峨险峻,顾昭便在这上面最平坦的一块山石旁边坐下,将山石削平,成了棋枰,刻纵横经纬之线,拈石为子,一枚一枚地下着。
“两日前飞回去的幽识鸟,现在也没见回……”
“听闻天机禅院里面出了一点乱子,前日有人闯了千佛殿,为善哉一指戳中,至少是个重伤。老奴想,这些天不空山周遭风声鹤唳,还有本事突入重围闯进千佛殿的,怕非沈道主莫属。保不齐……”
站在顾昭身旁的,不再是仲舒,而是个老头。
他身子矮矮,白头发白胡子,杵着一根蛇头木拐,脸上皱纹横生,一双眼底却是精光四溢。
其太阳穴深凹,一看便知是个内功高手。
此刻却将目光从顾昭的棋盘上移开,向正南方向的天机禅院看去,目光里有些晦暗。
他说的这件事,顾昭自也是知道的。
只不过……
“若真如此,沈独如今势必不好受。只是我总觉得,天机禅院不至于私藏他。如此,原本就有伤的他,如何能瞒过所有人耳目?难不成,剃了个头,假装是个和尚?呵……”
话说一半,听的人没笑,他自己却先笑了起来。
老者没什么表情。
顾昭只摩挲着指间那一枚圆石,神情里颇有几分微妙之处,停了有片刻,才问道:“刚才不久,山上似乎有敲钟。通伯可知道,是出了什么事?”
“还不是妖魔道那些人!”
通伯笑了一声,神情里多了几分讥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