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沈独看他的眼神,与今时今日,何其相似?
“铮——”
剑来时,迅疾而猛烈,分明是沈独持剑而上,可落在人眼中之时却好似剑光携裹人而上,惊艳且凶险!
东方戟人站在高处,又是眼看着沈独动手的,按理说可以有足够的闪避时间。
可沈独的剑,怎会快至此境!
完全是觉得寒光在远处一闪,剑已经到了身前!
湛蓝的雪鹿剑剑身,有一种澄澈而忧郁的美丽,剑尖那一丛白雪似的颜色,却带给人彻骨的冷凝。
东方戟后脑勺都跟着发麻。
在这凶险而根本来不及避开的一瞬间,他只能抡了手中双钺朝着那剑砍去!
“当!”
一声脆响过后,那弯月似的钺竟直接被雪鹿剑一剑斩断!
剑庐所出之神兵,从来是名不虚传!
更何况,是这等绝世之作?
东方戟一时恨到心头,但反应却一点也不慢,趁着这一钺将沈独阻断的功夫,已毫不犹豫翻身上了楼上围栏,踩着连行五步竟上了柱,暂避沈独锋芒!
十年前沈独有无伤刀,十年后沈独有雪鹿剑!
“黎炎那老不死的可当真是喜欢你,当年你还是个废物的时候便为你打造了无伤刀,反倒置我于不顾,可算是瞎了一双狗眼。”东方戟还带着池饮的面具,但那一身独属于他的狂傲已半点不加掩饰,耳廓上三枚并不属于他的银环更添几分邪肆,只意味深长地笑道,“你猜,这老头死的时候说了什么?”
“是你……”
当日在天机禅院大殿之外,便是“池饮”亲口将黎老自戕的消息告诉沈独,那时他心底便怀疑黎老并非自戕,金盆洗手也不过只想安度晚年罢了,若不想活,何必金盆洗手?
如今听得东方戟这一句,他什么都明白了。
在他短暂而阴郁的少年时期,黎炎大约是唯一一位喜欢他性情,也不觉得他废物窝囊的长辈。
所以即便后来变了,他对黎炎也从不敢放肆。
就是这样一位老人,竟被他昔年的师兄痛下杀手!
“先是崔红,后是你父母,然后是黎炎……”
在沈独新的攻击到来之前,他已经扔掉了那不趁手的独钺,只往腰后一摸,便抄上了一对寒光闪闪的银钩,笑容里的恶意毫不遮掩。
“沈独,你活这许多年,还剩下什么?”
这无疑是要激怒沈独的一句话,沈独听了个清楚,只是他的反应却并不是东方戟想要的。
换了以前,他早就杀红了眼。
但此时此刻不过是冰冷地看了他一眼,继续挥舞着那雪鹿剑,一步一步地逼近,用最浑厚最霸道的内劲,操纵着最精妙最迅疾的剑法,一寸一寸地逼杀着他躲闪的余地!
“当!”
“当!”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