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如何能不打招呼……”
沈栖鸢弱弱地反抗。
但克制不了,眼眸被碟子里的羊腿吸引,瞬息也不离开。
时彧本来烤好了肉,正预备大快朵颐之际,孙孝业提醒了他一句:“沈氏可能一整日没用膳了,仅路上那些干粮,我们男人吃着都觉得糙,她未必吃得惯。”
时彧思忖着,目光望向随风摆动的青靛色帘门。
帘门内,沈氏也不知在做什么。
她要是肚子饿,怎么不自己出来觅食?
时彧心硬嘴更硬,没拿食物进去,打算趁机在外头守株待兔,等那柔弱不能自理的沈氏迫于五脏庙翻江倒海的压力,自己主动出来向他索食。
可他等了半个时辰,羊腿渐渐凉透了也不见那道轻柔婉约、堪比一曲清词的女子身影,犹犹豫豫地寻过来。
倒是他,看时辰已至酉时,该歇息入睡了,无法继续耽搁,只好将羊腿回了一遍火,别别扭扭地端着它向帐篷去。
被她这么一问,时彧冷哼一声,“叫过。不过你大抵是饿晕了,没能听见。”
这女人比他想得更古怪,都饿得把枕头作馒头啃了,还死不肯承认。
看来她更嘴硬。
沈栖鸢想到时彧兴许将她方才咬枕充饥的举动看去了,更加窘迫了。
但这会儿羊腿已经勾得她馋虫大作,她只好装作若无其事,缓缓坐起身来。
时彧见她磨磨蹭蹭的不干脆,分明垂涎欲滴却还上手,以为她假清高,皱眉道:“莫不是嫌它不合胃口?也是,沈娘子人生最低谷,也不过是教坊那样的地方,应当从没吃过这等腌臜的食物。”
听到“教坊”俩字,沈栖鸢面色发白,瞳孔紧跟着轻颤。
时彧没觉得失言,取下军刀,把羊腿的肉片了下来,分成十四五片,重新搁回盘里。
“不吃就扔了。反正也是多余剩下的。”
少年长腿一抬,便要往外走。
虽然答应一路同行,但时彧可从来没沈栖鸢什么好脸色。
沈栖鸢也知晓他看不起自己,但她以为,身为广平伯之子,至少礼数不可全废,她毕竟曾与他父亲谈婚论嫁过,是他真真正正的长辈。
她声柔气弱地唤住他:“少将军。”
时彧一顿步,刚扭回头,忽听那女子用她固有的那套温柔且坚定、包容且慈祥的招牌语气,道:
“你不叫我姨娘了吗?”
“……”
时彧目光轻烁,继而眼眶微缩,眉眼冷峻起来。
什么姨娘,你这辈子也不可能是我姨娘的。
他在心里嗤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