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养了一晚,华阳的腿反而更僵了,那是就不活动的人突然长途奔波后常见的症状,好在只是站起、坐下的瞬间需要人搀扶,慢慢地走路并无大碍。
最让元祐帝放心的事,驸马的负荆请罪果然管用,这会儿姐姐已经忘了昨晚的口角般,待他一如既往地和颜悦色。
“今日演习,姐姐可要同行?”
用早饭时,元祐帝问。
华阳:“你们去吧,我在周围逛逛。”
今日的演习地点在半山腰,华阳可爬不动了,但她也不能闷在营帐中,毕竟昨晚陈敬宗在这边住的,她若不出门,知情的理解她登长城受累,不知情的还不知道要怎么想。
元祐帝便想让驸马继续照顾姐姐。
华阳嫌弃道:“不用,让他跟着弟弟吧,我现在看他还不顺眼。”
元祐帝这才明白,原来姐姐只是原谅了他,与驸马还在怄气!
就这样,陈敬宗继续跟着圣驾去看边军演习,华阳乘坐马车去附近的村落逛了逛,了解一下当地的风土民情。
百姓们见到长公主,又恭敬又热情,华阳与一些妇人孩子问话,他们也都知无不谈。
有些卫所的将士会欺。凌百姓,或是搜刮钱财或是欺男霸女,但在蓟镇这一带,因为军纪严明,无论指挥使、千户、百户这些军官,还是底下那些人高马大的士兵们,都不曾有扰民之举。当然,最开始是有的,可自打秦元塘用军法严惩几个出头鸟后,这样的事便再也没有发生了。
凡是提到秦大将军,百姓们都赞不绝口,甚至有些曾经因为深受战乱之苦而背井离乡的当地百姓在得知秦元塘来蓟镇做总兵后,又把家搬了回来。
华阳看着那些淳朴的脸庞,心中对秦元塘的敬重也越发深厚。
当然,秦元塘能够在蓟镇安心练兵,也有公爹信任他、支持他的功劳。
连续休养了三天,华阳的腿基本恢复得差不多了,最后三天的边军演习,她一场不落地看完了。
九月初四,圣驾返回蓟州城,华阳姐弟俩继续入住城中驿馆。
在驿馆,陈敬宗肯定要与华阳同住了,只是黄昏才回来,路上又不可能预备什么,今晚注定只能老老实实地睡觉。
三天后圣驾就要返京,华阳的计划也不能再耽搁了。
等陈敬宗洗完澡躺到床上,华阳对他道:“如果你再与秦纪比一场,有把握赢吗?”
陈敬宗:“都全力以赴的话,胜负还真难说,五成对五成吧,不过按照秦大将军的脾气,秦纪最后可能会让我。”
华阳笑了笑。
陈敬宗就是这样,桀骜归桀骜,可他并不自大,不会为了取悦她便胡乱地捧高自己。
“那如果让你跟秦大将军打,你有几分胜算?”华阳又问。
陈敬宗看看她,道:“没动过手,难说,不过大将军身经百战,我估计会输。”
虽然自认没有胜算,但陈敬宗眼中并无退缩怯战之意,反而很是憧憬能与秦元塘打一场。
华阳直言道:“你应该也看出来了,秦大将军对父亲过于尊崇,这样对他对陈家都不好,父亲要避嫌,不能单独见他,我想跟他谈谈。”
只这么一句,陈敬宗便明白了,道:“行,明天我去跟他打一场,受点伤,他自然要过来探望。”
华阳就是这个意思,陈敬宗的聪敏与配合让她欣慰,却也有些担心。
苦肉计苦肉计,轻伤不值得秦元塘大惊小怪,重了……
陈敬宗摸着她的眉:“我还没受伤,这就先心疼了?”
华阳垂眸,交待道:“总之你自己把握好分寸,别弄得伤筋动骨。”
陈敬宗用指腹碰了碰她的睫毛:“你这么劳心费神,是为了父亲、我们陈家,还是为了秦大将军,为了你弟弟?”
华阳:“都为,也为了我自己。”
贤臣良将好好的,弟弟的朝廷自然清明,国泰民安,她这个长公主亦能高枕无忧。
陈敬宗再摸了摸她的鼻尖,他看她的目光,有惋惜,亦有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