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德二十二年,仲夏时分。
幽州,州牧府,小演武场。
一青一蓝两道身影在场中不断腾挪,木剑与木枪碰撞间发出无声的闷响。随着木枪一头燃烧的红缨在半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圆弧,木剑被击落在地,战斗宣告终止。
两道人影相对而立,手持木枪的蓝袍少年随手抖出一朵枪花,嘴上不住赞叹起来。
“……长生,你进步不小嘛。要不是我聪明过人,方才险些上了你小子的当!”
常以周笑得露出了一口白牙。
时年十五岁的他正值旭日初升的年华,英气勃勃,神采飞扬,全身上下朝气焕发,长枪在手,自然而然便散发出一股气势。
他目光所及,是个看上去比他小上一两岁的少年。一眼望去,如见山巅白云。
少年一身青衣,作道士打扮,尚未完全褪去婴儿肥的脸透着淡淡的青涩,偏偏这一身道袍披在他身上丝毫没有“小孩强穿大人衣服”的滑稽,反而予人以理应如此之感。仿佛日出日落、云卷云舒一般自然而然。
越殊神容平静,眉宇间并无被人击败的沮丧。他捡起被击落的木剑,轻轻拭去灰尘,起身道:“进步不小,仍不及你。”
这话说的……常以周失笑。
“我日日苦练,要是能被你这分心多用的半吊子击败,岂不是白练了吗?”
常以周昂首挺胸,傲然道:
“况且,我可是——”
越殊微微一笑,接过他的话茬。
于是,二人不约而同吐出下半句:
“——未来大将军的料子!”
话音落下,二人为这份想到了一起的默契一笑。然后便开始回顾方才的比斗过程,互相指出彼此的失误抑或有待提升之处。
末了,常以周不禁啧啧摇头:“你这家伙还是不是人啊?又是修道,又是学医,又是习武,竟然顾得过来,这么下去简直不给旁人活路!老天也未免太不公了!”
“生理结构上而言,是人。”
越殊认真思考过后,得出结论。
至于灵魂层面而言……
经历轮回转世,觉醒前尘,又自带奇奇怪怪的金手指,越殊很难判断自己的状态。
听多了越殊不时蹦出来的某些词汇,常以周已经习以为常,他抓住重点,发出一声有气无力的吐槽:“你别太离谱……”
说话间,两人并肩向外走去。
至于方才的比斗,被他们抛之脑后。
自习武以来,两人隔三差五比划一番已成常态,目前,常以周零负而越殊零胜。
这几年里,日常逐渐忙碌的两人只有等到休沐日才有机会凑到一起玩耍,其中,十次有五次都是由常以周主动提议的比斗。
美其名曰检验越殊的习武进度,为他提供实战指导。如此看来,怎么不算先进带动后进呢?
而常以信“挑拨离间”的说法却是:“我看这小子是在别的方面给你打击得失去信心了。可怜哟,只能在武艺上找补回来!”
对此,常以周反应激烈。
“这是诽谤!”他气得跳脚,指着用心险恶的二哥,大声反驳,“他诽谤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