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听到这些,沈慎顿了会儿,一抚阿宓脑袋,沉沉道:“嗯。”
手要离开时还被阿宓拉住,小姑娘眼眸很亮,“大人多摸一会儿。”
这么直白,倒叫旁人不知如何是好。沈慎也奇怪,明明开始那么怕他的模样,现在开口怎么越来越胆大了?
但他还是依言多摸了会儿面前的小脑袋,说不上温柔,有点像那些撸猫猫狗狗的样子,被撸的阿宓看上去还舒服得很。
如果秦书在场,定会忍不住吐槽道:能怎么越来越胆大,还不是都督你纵出来的。
被纵出来的小姑娘毫无所觉,当初她在李琰面前可没有这么放松,明明沈慎给世人感觉都是更冷些,她偏偏喜欢。
还有越来越喜欢的趋势。
沈慎由她高兴了会儿,用过午膳就又要起身走了,下午就要去周府抄家他本可以不回的,不知怎的脚步一迈还是到了沈府。
临走时瞥见阿宓暗带期盼的小眼神才隐隐有了个模糊的认知,想回,大约是因为这府里终于有了想见的人。
阿宓最终如愿被他带出去了,抄家不同儿戏,但可能是因为那次上朝时阿宓那一握给予的力量,想到稍后面对的将是恩师等人的目光,沈慎发觉他竟有些离不开。
他去牵了马,带着阿宓过了大半的路,在离周府不远处将她放下。
周大等人候他许久了,见到阿宓大吃一惊,不确定道:“都督,待会儿……不适合带着洛姑娘吧?”
抄家多乱啊,也不是没有垂死挣扎的,兔子急了还跳墙呢,万一哪个不小心就伤了洛姑娘怎么办。
阿宓瞧瞧这个瞥瞥那个,自己先小小声道:“适合的。”
“适合什么啊你个小丫头片子。”周大下意识皱眉道,话出口才后知后觉发现不少同僚在用看勇士的目光盯着自己,再一看,都督眼神也是阴测测的,当即讪笑,“别……说!还真挺适合的,待会儿我们多看着些就是。”
主意这样定了下来,阿宓混在了里面跟着小跑,到了周府也不知道这是来做什么。
一身青色骑装的官兵包围了周府,为首是脸色漠然的沈慎,面对大门紧闭的府邸,他神色不改,吐出两个字,“砸门。”
马上便有人上去强行砸门,围观的百姓指指点点,有知道些内情的和旁人小声唾道:“果然和那狗宦官是一伙的,连曾经的恩师都能这样对待,真是畜生不如!”
立刻有人附和,都用厌恶又畏惧的目光看来。
沈慎不为所动,甚至微微闭目,唯有阿宓替他委屈,她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觉得大人绝不是那样的人。
她用自以为凶巴巴的眼神朝那人瞪去,那人还愣了愣,碍于她旁边的青衣卫没敢做什么,拧着脖子低声道:“还瞪,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说完就嘀咕,“手下果然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阿宓气得都想冲上去咬他了,可她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肯定是打不过那人的,偏头一看,周大秦书几个都是不曾见不曾听的模样,独独她一人在气鼓鼓的。
直到进了门,秦书才朝她招手,“待会儿无论看到什么,洛姑娘都不要管,好吗?”
他着实不明白都督为什么带洛姑娘来,要知道这注定是件吃力不讨好还要被万人唾骂的差事。想不明白,他就不去想了,索性就跟着都督,护好人就是。
他难得严肃的模样,阿宓点了头,她周围守了三个青衣卫,个个脸上都是凝重,也知道必须得听话。
周太傅摘了官帽去了官袍,着布鞋站在堂内,见到沈慎一行人,他慢慢走了出来,步伐很缓,却是没来由得沉重。
只他从容,周府其他人就没那么镇定了,有人恨不得伏地跪求沈慎,也有人高声唾骂,刚才砸门的动静让大部分人都惊慌失措。
这可是两朝太傅的府邸,怎么说抄家就真抄家了!
周太傅是不会求饶的,他也懒于再去斥责这个他引以为耻的学生,眼见这重重人马把整个周府包围的情景,他满是花白的头发随笑声颤了颤,“我周行之的一世清明不会因黄口小儿所损,万古流芳是我,千古骂名是他,抄家又如何?要我命又如何?”
便是这时候他也没点出少帝姓名,可谁听不出他在骂的是当今陛下,周家人先被震得抖了三抖,俱是一脸丧色。
父亲祖父到这时候也不曾屈服,还挑衅天家,这是要赔上阖府的性命啊!
出乎意料,沈慎什么都没说,他只是深深望了眼周太傅,然后下马亲自拿了镣铐走近。
重重拷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