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柔和月光与路灯的双重映衬下,三七式重机枪的枪身反射着点点光芒,而那黑漆漆的枪口则让人汗毛耸立。
虽然已是大雪时节,冬至将至,但偏南方的福州府仍然还算暖和,大概只能说是秋风萧瑟。
雷玉文有些踌躇,但最后却坚决道:“绝不能来硬的,天知道当今陛下会不会震怒。处理可以,但万万不能伤及调查队的人,一根毫毛也不行。”
离谱!到底是搞错了,还是有人要给自己扣帽子背黑锅?
“不是,”倍感无奈的沈瑜压低了声音,解释道:“咱们在外依次抓人,其他人被逼急了不照样狗急跳墙?如果调查队出事,这事情就闹大了!”
“我去,这局面好复杂啊,待会该不会真有人闹事吧?”正在检查重机枪的主射手有些忐忑地问。
“嗯?!”闻言,罗符心里一惊,但旋即冷静下来反问道:“这么快就查明?说!你是不是夸大其词?”
“哪能拿从前皇帝的作风来套用现在皇帝的性子?”雷玉文苦笑道。
“这些家伙的手段都不少,而且该狠心的时候绝不会心软,估摸着他会觉得自己被卖了。”
就像十八世纪的欧洲贵族热烈追求中國物件和装饰一样,权贵们似乎尤为喜欢享受异域风情来彰显自身非凡,大明自然也一样。
沈瑜有些担忧地提议道:“要不先去侯官县寅宾馆吧?调查队还待在那,不太安全,总得先保下他们啊。”
“罗待诏啊,我哪敢忽悠您呢?”这吏员指着外边,正色道:“您看,大夫们来了,连翊安军的防化兵都来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另一个人则无无聊赖的坐在边上,他面朝着寅宾馆的方向,监视着那儿的动静。
“你当时去厕所了。”
沈瑜深知后果之严重,假如真把其他人逼急了,强行抢夺调查报告、乃至伤害调查队官吏,这事情可就没法收场了。
回话的地痞哭丧着脸,支吾道:“不、不知道,这个真不知道。”
根据周某人的要求,他们只需在这儿待命即可,如果一切安好那就皆大欢喜,但假使出现公然袭击寅宾馆调查队官吏们的情况,他们就该出手了。
当他被押出了院子大门时,一转头就看到了不远处停在街道路口的车队。
谁会游荡在凌晨四点多的街道上呢?要么是醉醺醺的酒鬼,要么是行踪鬼祟的窃贼。
旭日东升,卖菜的小贩在老地方摆摊叫卖、早餐铺子外排起了长龙、自行车组成的车流缓缓淌向工厂。
天色未明时进行的缉拿行动虽然惊动了敏感的相关官吏,但福州府的百姓们仍然过着一如既往的恬静日子。
“走吧,去下一家。”周长风耸了耸肩,本想顺手拿支烟过过瘾,不过鉴于夏筱诗一直劝诫他少吞云吐雾,所以最近他一直在逐步减少数量。
以及…架设在卡车车顶上的重机枪。
但在侯官县的东北边,情况又有所不同。
紧接着,愕然的曾庆鲁就被伞兵们给架到了其中一辆卡车后,然后把他拉了上去。
惶恐之中,他们没有注意到一个细节,那就是钦差一行人抓捕的七个人无一例外都属于不高不低的中或中下级官员,福州府的“老虎”却都安然无事。
一时间福州府各处官署人人自危,尤其是心中自知和常乐造船厂之事有关联的,此刻就仿佛被宣判了死刑等待执行的囚徒一样坐立不安。
静谧的街道上空无一人,路灯散发出的黄色灯光虽然明亮,但却仅能照料一小片地方,只要稍远一些,光明就又淹没于黑暗中。
思索许久之后,蔡敦颔首道:“这的确是个办法,毕竟虽有大错,但终究没有导致大祸,扫雷舰也并非核心战船,缺失一二不影响全局。咱们找人私下同朝中几位大员牵根线好好谈谈,肯定能有转机。”
“……事已至此,没得选了,要么束手就擒,要么赶紧收拾一下远走高飞。”
带队的少尉看了看路牌,确定无误以后便挥手示意,随即率领着三十多人的队伍迅速远去。
“说、我说,军爷别动气、别动气,我们是听了老大的话才过来的,也没说别的,就让咱们几个轮着班盯着。”
少尉所说的“山”其实只是寅宾馆边上的一座小土坡,顶部高度都不过三、四十米,但遍布树林与竹林,芳草缤纷,鸟语花香,是个晚间散步的好地方。
“什么时候派的?我怎么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