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辅脑袋真大了,今天,官家赵桓突然暗自召见,交代了一个任务,搭救茂德帝姬赵福金、柔福帝姬赵多富、保福帝姬赵仙朗、仁福帝姬赵香云、贤福帝姬赵金儿、仪福帝姬赵圆珠、惠福帝姬赵珠珠、宁福帝姬赵串珠等八人出城。
赵福金,是赵佶的女儿里面,容貌最美,能力出众,是众多姐妹里公认的“大姐大”,出嫁蔡京五子、宣和殿待制蔡绦。蔡绦是金兵首批干戾人之一,已经被送往金兵大营囚置。历史上,赵福金是第一批大金索要的帝姬之一,皆是源于其“容貌甚美,聪慧异常,能者出众。”
而柔福帝姬赵多富,小名嬛嬛,却是赵佶最钟爱的女儿,也是历史上最为命运多舛的帝姬,直接影响到赵构的声誉,赵构本想在自己的名单里加上这个妹妹,可是,让官家怎么看?索性先不考虑,等北返时再说。没想到,倒是赵桓沉不住气了。
其余众人,皆是十四岁到十六岁未出嫁的公主,赵佶和赵桓也想开了,诸位亲王和太子,金兵盯得紧紧的,倒是女眷们,现在还有一线希望,如果大金国二位元帅突然下令和亲送质,为时晚已。
曹辅不能和赵桓说,官家啊,您这一下子八个人,您还不知道,康王大帅哪儿,还有七个呢?
但这是官家的口谕,虽然不能明诏下发,但赵桓语气之中,透露出一种决绝、无奈、不甘,又心存一丝希望,往往口谕,才是官家最真实的想法,作为臣子,自然要揣摩得明明白白。
曹辅出了皇城宣德门,快马加鞭,直奔靖安司而来,时间太紧啦。
回到靖安司,张大梁、姚友仲等人已经在节堂等候,曹辅一进来,安保处崔直已经带人封锁了整个院子,一级安保从二门一直延伸到靖安司大门,崔直拎着一柄斩马刀,亲自护在节堂门口,任何人不许进入。
靖安司节堂,曹辅简单介绍了一下赵桓口谕的内容,挠了挠头,一脸严肃地说道:“具体情况就是这样,大家一起参详参详,拿出一个章程。这局棋,可是太大了,一招不慎,可是满盘皆输。”
张大梁倒是沉下心来,不急不躁,张大梁就是这点好,没有事情的时候,心里不踏实,一但真正有了任务,反倒是能够平心静气,颇有大将风度。他接过曹辅的话头,说道:“着急没有用,咱们坐下来,好好分析分析,我觉得,未必不能完成此次‘乾坤’计划。”
姚友仲点点头,说道:“那二百人,已经挑选好,在后殿待命,人选不是问题,都是我和李司承亲自挑选的好手,立了血誓的。”
王皓和李百全,也被特邀加入,张大梁深知,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但从曹辅嘴里知道,起码有两条内线,可以动用,就是宫里的朱远山和开平郡王府,现在,又多加了两条外线,一条是雷远,现在完颜宗望的汉军千户、大金根括官,另一条外线,是大金完颜宗翰大营里的辽军千户萧庆。
张大梁不知道王爷是如何说的动这位大辽降将转投大宋康王殿下,所以,昨天晚上两人的接头十分富有戏剧性,一个疑神疑鬼,一个信誓旦旦,要不是拿出王爷的独特印记“稀世藏”,张大梁是打死也不相信这个萧庆就是王爷密信中的“魅影”。
但张大梁也多少明白,王爷迫切让这两人联系自己,一来这次任务确实非常艰巨,有两位大金内应,做起事来,会多加好几成把握;二来,他们也需要一份沉甸甸的“投名状”,来表示自己的忠心和不二选择。
想到这一层,张大梁对王爷那是从心里暗挑大拇哥,“高,实在是高!”
回过神思,张大梁看看尚药局监正王皓、惠济院院使李百全,这两个人,才是这次行动的重要一环。成功与否,就在于此。
张大梁首先对王皓揖礼道:“济世先生,昨日所说一事,可有眉目?”
“张老弟,如果只是让面如死人,这好办,让人呼吸减缓、昏迷、甚至停止呼吸等状,也不难,一药一针足矣;但要呼吸停止后过一炷香再复活,在下愚钝,还不能做到,中枢天机已损,非药石外力可挽。”
李百全也点点头,说道:“王师叔(王皓,字济世,为王惟一玄孙,和李百全师父庞安时一辈儿,所以恭称王皓一声师叔)说得很对,让人改变五脏六腑气息脉运,不难做到,但气息一断,再难生还,不知张大人到底要做什么?如果有违天和,恕难从命!”
“求缺(李百全,字求缺)师侄言之有理,医者悲天悯人,济世为怀,只求救人一命,怎会出手伤人?”王皓也是一脸大义。
“杀人也是救人。”张大梁不紧不慢地说道。
“杀人就是杀人,救人就是救人,岂能混为一谈。”王、李二人同声反驳道。
“济世先生好称‘王一针’,一针下去,百病全消;求缺先生好称‘三绝’,医术为首。但在下也知道,两位先生功夫在身,也能杀人于无形。请问,如有歹人行凶,二位遇上,是等歹人行凶之后再妙手回春呢?还是以杀止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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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以术制止,再以术施救,歹人交由有司处置。”
“如果歹人是十恶不赦之徒?如果已杀数人,继续行凶呢?甚至是就是汴梁城外豺狼之辈?!”张大梁知道,今天必须得拿下这两位“迂腐子”,否则,后面的事,可不好做。
“这……”王皓、李百全顿时无语以对,总觉得不对,但又无力反驳,因为这些都是事实。
“是杀人针?还是救人技?不在于手里是什么,在于心里想什么。二位都是杏林前辈,岂不闻‘上医治国、中医治人、下医治病’?”
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第一次让一个外行说得哑口无言,平生所学,竟然无一所用。
岂是,他们都是让张大梁绕进去了,二人平时接触的,都是彬彬有礼、客客气气的,乍然碰上这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他们怎能玩过这些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莽撞汉”,不输才怪。
曹辅在一旁唱红脸,劝阻道:“张太尉也是做事心切,有些话,难免重了一些,曹某代为赔罪。但话说回来,这件事,可是牵着两头,哪一头,也不好惹,张太尉着急,也是事出有因,情有可原,二位见谅则个。”
王皓年龄稍长,历经三朝,能做到尚药监监正,怎会不知这里面的轻重?只是王氏医家一族,讲的是“医者仁心”,怎会想到杀人?这个弯儿,恐怕一时半会儿转不过来。不过,提前打了招呼,就是让这两位有个心理准备,尤其是王皓,他能“解放思想、实事求是”来认清当下局势,迈出心理上的第一步,其他的,就好办了。
“还是不能太着急相逼,走一步说一步吧,起码,今天思想开始转了。”张大梁心里这样想,口中却说道:“二位先生,张某也不是非要让二位去杀人。这样,把一些人装扮成死人模样,总行吧。”
王、李二人齐齐揖礼道:“就依太尉所说。”
曹辅冲张大梁点点头,意思是不要再纠缠此事,时间不等人,尽早布置,还有许多前期的工作要做。这件事情,是不能出半点纰漏的。昨天晚上,曹辅以商议京城宵禁之事,邀请开封府尹徐秉哲在“樊楼”吃花酒,“话弹、金弹、肉弹”三弹齐下,徐秉哲连一个回合也没有招架住,就让曹辅把底儿摸了个“干干净净”,一副“好兄弟,共甘苦”的大义凛然之下,不动神色地把运输“街倒儿”的差事“哥们义气”地接了过来,还真把徐秉哲感动了,向着曹辅大倒苦水,曹辅又拍着胸脯子,很仗义地提出帮助徐秉哲催缴“根括银”,弄得徐秉哲非和曹辅拜把子不可。曹辅以“朝堂之上不宜结党”为由婉言谢绝,但却挡不住徐秉哲“揣着明白装糊涂”,一声“曹大哥”叫起来,就再也不该口,曹辅也就默认下来,你情我愿,正和我意。
拿下徐秉哲,相当于开封府为我所用,至少,不会掣肘生事,接下来,这场“乾坤”大戏才开始粉墨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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