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宿先生得了《中天八卦》残本之后潜心钻研,平时还会观星吗?”崔凝问。
楼仲摇头,“我不知道,先生这半年一直把自己关在月下居,脾气越发怪了,我都没见过他几回,平时也只许小厮打扫院子和起居处,从不让人进这间书房。”
与楼仲的对话,让崔凝觉得一切都在渐渐清晰起来,同时又多了许多疑问。譬如,从这间书房里的种种痕迹来看,悬宿先生已经很久不曾关注过星象了,所以那句预言究竟从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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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是看陈元推测出“太白经天”所演算的那一沓草稿便知道,观星术、占星术绝不是抬头看星星这么简单,它们都需要大量的测算和推演,尤其那句预言并不是仅仅是从星象预测凶吉,它还推测不久之后将要出现的天象。
假如悬宿先生真的一心钻研中天八卦,根本无心观星,那么,这句预言极有可能是凶手特意准备,而能够预测出此天象的人,放眼整个大唐恐怕都寥寥可数!
天上繁星众多,怎么会这么巧,一个两个全都跑去测算太白星?
崔凝摸了摸塞在袖子里的那张纸,心里有了一些不太好的预感。
朔风忽急。
夜雪之中,一名太监躬身打着灯笼引领一名素衣宽袍的少年往内宫方向去。
沿路伫立的禁卫忍不住将目光转向少年,无他,因为这个人太特别了,素衣白发,眼睛上蒙着黑纱,在卷啸而过的风雪里,如妖似魅。
太监领着他到殿门前,微微清了下嗓子,声音温缓却又十分响亮,“圣上,司言灵到了。”
安静须臾,里头亦传出一个太监阴柔的声音,“宣司言灵觐见。”
门从里面打开,一个身着襦裙的宫人引领陈元入内。
今晚大雪,没有什么光线,根本不需要遮眼,但陈元还是系上了,因为这样让他内心觉得安全。
殿内灯火通明、温暖如春,不似陈元想象的那么大,却比他想象的奢华百倍,而坐在书案后面的女帝一身常服,头发随意挽着,虽则就连眉梢眼角都透出一股非凡的气势,但也比他想象中要平易近人许多。
“末臣,陈……”陈元俯身参拜,顿了一下,继续道,“司言灵参见陛下。”
圣上目光从书上移开,“免礼。”
陈元直起身,觉得那目光犹如实质,让他无从躲避。
“把黑纱取了吧。”圣上道。
陈元愣了愣,抬手将遮着眼睛的黑纱取下,突然明亮的光线令他眼睛有一瞬的刺痛,但很快便适应了。
“你不像他。”圣上评价道。
他?
陈元很快反应过来,她所说的应当是上一代司言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