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翅大鹏鸟即迦楼罗,迦楼罗即观世音菩萨,观世音菩萨即点化世间一切有缘人的救苦救难者,西天取经的圣僧玄奘以及所有赶来皈依的弟子,都是观世音菩萨点化之功。那少女自幼年起,就有‘除魔卫道’之志,所以才被观世音菩萨点化,内修功法,外修仁德,最终孤身西来,深入藏地除魔……那就是我呵!”
顾倾城的声音将关文由幻象中拉回来,四手紧握,热泪长流。
“倾城,你到底是谁?你到底是谁……”关文用尽全身力气,将顾倾城抱在怀中。他的心仿佛被放在油锅中煎炸,又仿佛是在火炭上翻烤,痛得失去力气,只能这样死死地抱着顾倾城。
她是他唯一的爱,从远古到未来,不会改变,不会褪色。
“我就是我,我也只能是我,我无法改变命运,也就无法改变自己的生命轨迹——”她寻找着他的唇,两人的唇同样火热,如两尾焦渴的鱼,相濡以沫,不肯暂分。
“不要再分开了,不要再分开了,不要再分开了呵……”他含糊不清地低语,唇与唇紧贴着,舌与舌纠结着,他渴望自己进入她的身体,抑或是打开胸腔,将她包容进来,直至两个人完完全全地融化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再以单独的个体存在。
那样,世间就不会有一个关文,也不会有一个顾倾城,而只存在一个“他们俩”。
不知纠缠了多久,他们甚至忘却了赤焰尊者的存在,直到他们都累了,相拥相偎相依着,坐在那小小的光斑里。
“不清楚已经爱你多久了,一万年?一亿年?还是一亿个世纪,还是……当一切从无到有的时候,直到一切从有到无的尽头,我一直爱你,从未减少过,就像我体内流淌的血液,永远都是鲜红的颜色。”她说。
“我也是。”他说。他曾无数遍读过《道德经》里的文字,但从未像现在这样,把那些闪着智慧之光的字句全部融化于自己的思想中。
就在他们身前两步的空气之中,赤焰尊者递过来的剪刀孤零零地静止在半空中,保持着张口yu剪的状态。
在关文经历的幻象中,正是它,剪断那少女的发辫,将她推向了轮回深处。
“看那把剪刀。”他心有余悸地说。毕竟,如果幻象中一别而今ri他们没有相遇,造成今世擦肩而过的遗恨,也定是拜这把剪刀所赐。反过来说,他们今ri的相遇,正是因为昔ri的别离所致。
“我认识它,昔ri在大唐的长安,正是它让我决绝向前,不遗余力地推动汉藏联姻、联合除魔的大业。今ri,也是它,剪断我的三千烦恼丝,神游前世,领悟着辩机大师在那龟甲上刻下的秘密。所以,我要谢谢它。”顾倾城面带着微笑回答。
“好啊,好啊……”赤焰尊者鼓掌长叹。
那剪刀倏地下落,从光斑中掠过,蓦地幻化为无数把一模一样的剪刀,纵横交错,排满了静室的每一尺空间。接着,光斑也仿佛被剪刀切碎了,散为无数碎片,每一片跟随着一把剪刀。
“那就是过去的轮回碎片,每一片,代表的都是一个生来死去的你。这是一个时间凝固的世界,所有轮回都可以并列存在。我必须要你们知道,所有努力都不会白白浪费,正因为有这些碎片的存在,才有了今时今ri的你们。所以,任何人不仅仅是为自己而战,而是为了一千个你、一万个你、一亿个你而战。诚如你们所顿悟的,只要回到最初的‘一’,改变最初的错,这世界就不再充满哀怨遗憾的故事。所有善男信女,都会在对的时刻,遇到对的人,懂了吗?”赤焰尊者低声叙述着,伸出手,随意拨弄着光影碎片。
那些碎片竟然如同液晶屏幕一般,映出动态的人物影像,就像是在播放着情节曲折的电视连续剧。
其中一片,就悬在关文与顾倾城中间,里面有一个衣着华丽的古代女子正将满箱的珠宝抛撒入江,然后从船头纵身跃下。那是现代人耳熟能详的故事,那女子爱上了不该爱的男人,最终怒沉百宝箱,蹈水而亡。
“我们一起完成所有的事,让一切重新开始。”关文握着顾倾城的手,坚定地起誓。
唯有这样,他才不再为每个轮回中的她心痛,而且每个轮回中,她都有最美好的结局,无需牵挂。
顾倾城轻轻打开那藏银罐子,一条历千年而未失去颜色的发辫,就那样静静地蜷曲于罐中。
“尊者,我已经顿悟了。”顾倾城微笑着抚摸那发辫。
“今ri之烦恼丝已经焚化为灰烬,那要不要我连它也一起焚化?”赤焰尊者问。
顾倾城反问:“顿悟之前,留一条剪下的发辫有何用?轮回中的风雨千变万化,波折顿挫几何哉?徒增烦恼耳。顿悟之后,留一条前世剪下的发辫有何用?焚不焚有什么区别?人生有烦恼,则烦恼丝犹如青草,野火烧不尽,chun风吹又生;人生没有烦恼,就算满头青丝长在,也心如止水,波平如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