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走进来,谦虚地向丁峻鞠躬,笑容堆满了脸:“对不起对不起,我的小兄弟好开玩笑,但绝对没有恶意的。他还年轻,又在山区长大,实在不懂得礼节,请您多多原谅,我是他哥哥,代他赔罪,对不起,对不起。”
他向前伸出双手,很自然的,丁峻也要伸出手与对方相握。
蓦地,丁峻看到方晴在两个中年人背后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于是,他立刻警觉,脚下未动,但上身后移,手抬到一半就转向去摸自己的头发,不动声色地避开对方的手。
“没事,没事,真的没事。”他笑着回答。
中年女人也笑着赔罪:“是我们的错,小弟第一次离开山里,被大人们、姐弟们惯坏了,没有一点礼数。得罪之处,请千万见谅。”
丁峻后退了一步,指着沙发:“两位请坐。”
方晴松了口气,立刻说:“丁先生,我是来请你去用餐的——这三位朋友刚到,需要休息一下,稍后再过去。”
两人走出来,转向左侧的餐厅。
走到暗处,方晴停步,双手捂住心口,心有余悸地低叫:“幸好你看到了我的暗示,谢天谢地……他们是五毒教何家的人,朱爷他们瞧不起人,都在人家手上栽跟头了。我真怕你跟他握手,一搭手,就坏事。朱爷吃了亏,就挑事,让人家来试探你……”
丁峻叹气,他能想通大概来龙去脉,方晴说的,跟自己想得差不多。
“怎么不说话?你不会是怀疑我做了什么吧?”方晴想多了,立刻发问。
丁峻摇头:“怎么会?”
他绝对不会怀疑方晴挑事,两人虽然只是初见,但他对她天生的好感与自然的信任。
方晴凑近,盯着丁峻的眼睛几秒钟,然后后仰,长长地舒了口气:“谢谢你相信我,要不,真要冤死我了!”
这句话把丁峻逗笑了,但他没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等待着。
“走,去吃饭。人到齐了,相信石叔很快就会召集大家说事。”方晴说。
大约在晚上十点钟,所有人聚集在那间放着长桌的屋子里。明明有闲的凳子,何家那年轻人却不坐,靠着门边向外望,仿佛要跟在座的人明显地划清界限。
与他对比,丁峻显得越来越低调。因为他知道,“古格银眼催命符”的出现,代表着一场不死不休的战斗,高调的人很容易就成为众矢之的,而能够在乱战中侥幸生存下来的,往往是那些低调、谦虚、隐忍的人。换个角度说,三角洲部队作为美国五角大楼麾下的精英,自创建以来,便以“高效作战、最低伤亡”著称,而做到这一点的基础,就是“谦虚隐忍、低调成事”。
石妙手站在灯下,表情苦涩而凝重。
在座的还有一个白须秃顶的僧人,那是隐居托林寺的藏传佛教高僧赤桑嘉措大师。而一直陪伴丁峻的方晴,就是赤桑嘉措的记名弟子,正在跟随大师学习藏密修行之道。
能够集合这么多天南海北的怪客,足以证明石妙手的能力之大。
“各位都是我石某的好朋友,那我就不兜圈子,实话实说。”石妙手举起了三张催命符,“我老了,根本不在乎自己能活几天还是几年,让我舍不下的只是我那个还在母亲肚子里的孙子。婴儿干干净净地来到这个世界上,他是无罪的,所以我绝不允许别人伤害他。这一次,我拼了,没有其他选择。”
对于这番话,在座的人都表示赞同。
发出催命符的人无异于给婴儿判死刑,已经是反人道、反人性的行径,犯了众怒。
“谢谢各位好朋友给面子过来,我之所以还能站在这里说话,就是因为我孙子还没出生,精通古波斯咒术的杀手一直都在暗处观察,让我逃不了也躲不开。我猜,在对方的行程表上,孩子降生时,就是我们的死期。”
何无求,就是何家来的中年男人,此刻轻轻点头,脸上带着和善的微笑。
“一切祸端的起源,都在十五年前,如果当时我没有杀死那个古格来的催命使者,情况就不会变得这么糟——”
朱爷突然举手,打断石妙手:“老石,我知道那个故事一定冗长而曲折,现在时间有限还是直接说问题核心吧。你说过,那个什么女使者的尸体还在,请带我们去看。边看边谈,节约时间。”
何无求附和:“是啊是啊,能看到正主,有些枝节上的事解释起来就清楚。在座诸位,是不是这个理?”
其他人纷纷点头,同意这一提议。的确,情况紧急,时间有限,行动越快,就越能抢占先机。
石妙手点头:“好,大家请移步跟我来。”
他向后转身,把墙上那幅画着怒目金刚的唐卡挪开,露出一个黑黝黝的小门,握着手电筒,一步步走进去。
朱爷第一个跟上去,其他人鱼贯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