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嬷嬷脸上神色转急,正待开口,却被李元达抬手止住:“本朝向来以孝治天下,而百孝顺为先,朝臣们难道还能阻止朕向母后尽孝吗?”
说到此处,他略略压低了声音:“若是母后留下了一道遗旨,命令朕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废杀皇弟,借着皇太后遗命的名义,谁还敢有二话?”
陈嬷嬷豁然开朗。
李元达却流露出几分难色:“只是有一点,从前母后下达的懿旨,均由嬷嬷手书,宫中更不乏专用来书就懿旨的布帛,只是母后本人的私用印鉴都已经随葬陵墓,而历代太后所有的印鉴,又被封存在尚书台……”
陈嬷嬷却是欢欣之情溢于言表,立时道:“陛下宽心,奴婢这里留有一枚太后娘娘交给奴婢的印鉴,此时正可得用!”
“哦?”李元达眼底杀机迸现,脸上却是与她如出一辙的欣然:“既然如此,皇弟便可得活了!”
马上吩咐人去准备伪造太后遗命懿旨所需要的东西。
陈嬷嬷看他这样关怀雍王,再想到皇太后临终之前却叫她私藏下一枚印鉴,又叫她去雍王府荣养一事,不禁有些讪讪,强笑道:“太后娘娘九泉有灵,知道陛下与雍王殿下如此友爱,想必也能安心了。”
李元达用帕子揩了揩眼泪:“嬷嬷,别说了,骨肉兄弟,我不爱护他,又该爱护谁呢?”
【成蟜、李建成、李元吉等人点了个踩,并以不实消息为由发起了举报】
陈嬷嬷告知李元达那枚皇太后的私印被藏在何处,李元达应了声,打发人去取,又满脸感怀的同她一起回忆起了皇太后还在时的许多事情来。
是啊,怎么能不好好回忆一二呢。
原主这个皇帝都不知道的密道,雍王却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
总不能是他自己探索出来的吧?
真相只有一个——皇太后告诉他的!
这可真是亲娘啊,偏心偏到胳肢窝了!
祖辈传下来的密道告诉小儿子。
说小儿子以后要分封在外,手里不能没钱,私库里的东西都给了小儿子。
侍奉多年的得力之人也要给小儿子送去,帮着他管家。
最后还不忘留一枚私印给他……
感情我是后娘养的?!
别的都不说,就说皇太后偷偷摸摸留下一枚印鉴的事情——老太婆,你他妈的心里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如果说是纯粹留个纪念,你留一缕头发,留个自己盘惯了的如意都行,为什么非得留个印鉴?!
朕看你纯粹就是居心不良!
打从得知雍王知道一条入宫的密道开始,李元达就在盘算这件事情了——这事儿显然是皇太后给小儿子留的后手,那么,她会不会还留下别的东西?
雍王已经进无可进,但皇太后仍旧如此偏心,就是冲着防备大儿子去的,既然如此,她会不会留下什么制约大儿子的东西?
废黜皇帝是不可能的——原主先是由他爷爷立为皇太孙,继而又被他爹立为皇太子,皇太后既是儿媳,又是后辈,怎么可能废得掉他?
但她又毕竟是原主的母亲、先帝的皇后,要是铁了心想恶心人一把的话,却也是能做到的。
李元达怀着有枣没枣打三杆子的想法,把陈嬷嬷召进宫来打了打,果不其然,这枣儿是哗啦啦的往下掉啊!
陈嬷嬷还在说着往昔皇太后照顾两个孩子的趣事——指保母乳母们带孩子,皇太后笑呵呵的在旁边看着,说到动情之处,泪水簌簌流下。
李元达哭得比她还要动情,一边哭一边想:娘啊,你怎么这么早就走了呢?
儿子不孝顺啊,叫您老人家走得这么不安心,临了了,还在为小儿子操心。
您放心,儿子晓得您的心事,过几天把弟弟烧下去见您,您可千万别忘了签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