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当初,他没有那么执迷不悟,是不是如今他也做了阿玛?
夏青呢?孩子呢?
弘昼忽然变得焦急起来,可是他又不敢上前亲自询问。
“弘昼,你快让富察同心将皇上的口谕说出来,不能再等下去了。”瞧着弘昼神情恍惚,裕妃心急地催促道。
收回心神,弘昼猛地皱下眉宇,“额娘,此事不急,您先回宫歇着,今夜由儿臣替皇阿玛守夜。”
“弘昼,你……”
“额娘累了,先去歇着吧。”弘昼深深地望了一眼裕妃身旁的丫头,丫头急忙扶着裕妃出了殿。
……
夜幕降临,整个皇宫一片肃静。
灵柩前方跪着一身麻衣的弘昼,其身后便是同心以及弘历的几位侧福晋。
从白日到此刻众人也几乎跪了六个时辰,这些年莲湘的身子本就虚弱,哪里还经得起这般折腾,终于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莲湘姐姐……”跪在她身后的景娴立马扶住了她的身子,惊声唤道。
跪得唇色发白的映月也急忙侧过身子,对同心小声说道,“福晋,您看…要不臣妾和娴福晋扶她下去。”
跪这般久,同心也知晓她们辛苦了,本来守夜的还有六阿哥弘曕和永琏、和敬,可是怕他们身子撑不住,便让他们下去了。
若是她们三人再离开,整个灵堂岂不是就只剩下她和弘昼二人了。虽然已经过了五年,但再次与弘昼相见还是感到浑身不自在。
本打算让映月扶莲湘下去便好了,熟料弘昼忽然温声开口,“三位嫂嫂都下去歇着吧,这里由臣弟和四嫂守着便好。”
映月眸光一亮,立马对景娴道,“我们快扶莲湘姐姐下去吧。”
景娴有些迟疑地望了同心一眼,似乎想说什么,可是最后终是静静地退了下去。
“同心,我们也有五年不见了吧。”弘昼忽的出声打破了一室的宁静。
同心垂着眼眸,本以为他会追问皇上临终前的口谕,这样的开场白仿若他们是多年未见的好友,确实让她感到有些意外。
见她不语,弘昼继续说道,“五年的时间也足以让我放下一些心中的执念,你放心我不会再像当年那样,逼你做你不愿的事。”
“你能有这番觉悟,作为你的四嫂我很欣慰,可是…弘昼,有些事一旦错过,即便你幡然醒悟也依旧是于事无补,所以…我还是替你感到惋惜。”同心一脸平静地盯着地面,声音无波无澜。
弘昼的眸色忽变,心里开始慌乱起来,顿了许久,终是问出一直缠绕在心间的人,“为何此次回来没有见到夏青?她在哪里?我…我想见她?”
话音刚落,同心的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浅笑,“夏青?你的心里还有她吗?还念过你们的孩子吗?”
“你告诉我好吗?如果可以…我现在也可以补偿他们。”一向高高在上的皇子,声音中忽然多了几分乞求的意味。
可是同心一想到夏青当年的决定,心里便怎样也生不出怜悯之情,“当年夏青怀着你的孩子,一个人远走他乡,五年了,五年以来我也不知她的下落。”
“她走了?当时你为何不拦着她?”弘昼眸底闪过一丝错愕,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
“待我回京,她便已经走了。当时你又去了哪里?弘昼,若你还心存一丝愧意,便去寻他们母子。”
弘昼望着先帝的灵堂,有些踟蹰道,“可是…可是皇阿玛…”
“你的孝心放在心里,皇上在天上自会知晓。若是你继续错过活着的人,恐怕你这一生都不会安宁了。”这一次同心确实怀有私心了,若是不将弘昼支走,裕妃又不知该怎样闹腾。
弘昼急忙朝着灵位磕了三个响头后,决然起身,临走之前对着同心缓缓勾起唇角,“同心,我从未想过要和四哥争皇位。”
说完便转身离去。
……
待弘历赶回皇宫,已是翌日天明。
国不可一日无君,大臣们纷纷跪在灵堂外奏请熹贵妃主持大局。
实则这些大臣已分为两派,一派为裕妃母家的人,另一派便是李荣保以及弘历的人。
弘历换了一身麻衣便只身进了灵堂,根本没有心思来观摩这两派的唇枪舌剑。
直到正午时分,同心才拖着疲软的身子出了灵堂,“皇上有旨,传位诏书早已拟好,放于正大光阴的牌匾之后,各位大人可以派人前去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