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如一个密封的冰窖一样寒冷,可是,她却丝毫都不觉得冷。
心,早已被冰锥戳碎。
恨透了这种压抑令人窒息的气氛,慕凝蓝快要喘不过气来,猛地推开车门,冲出车外。
寒气侵体,浑身刺骨的痛。
她还穿着被林姨泼了汤药的湿衣裙,一身长款冬裙裹着纤纤身躯,瀑发如云随风凌乱飘飘,着黑袜的两条纤细小腿如堪折的枝茎,如风雪交加中即将凋零的小花,脆弱柔怜添。
“蓝儿!”
被她突然失控的行为惊了一跳,南宫藤匆忙下车,一边大步走上前,一边解开外套衣扣,自身后将她搂入敞开的外套,紧紧裹在怀中屋。
“你放开我!”
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慕凝蓝一把将他推开几步之远。
她微愣,又自嘲一笑。
原来,她是可以推开他的,原来如此轻易……
以往,与他撕闹耍脾气,原来不是推不开,彼时的她,其实是不愿推开的……
眸底映着夜空的湛黑绰影,南宫藤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凝着眼前薄弱凄怜的丫头,再度跨步上前。
压抑已久的烦躁情绪,像一根绷到极限的琴弦砰地断裂,慕凝蓝满目怔芒,一步步后退,不愿他靠近分毫。
南宫藤一脸急切,望了眼她身后数米之遥的深沟,噶然顿住步伐,身侧的手已经攥成了拳头,嗓音极力保持平稳,“蓝儿!听话!有什么事情,我们回家好好谈!不要再任性胡闹!”
任性!胡闹!乖!听话!这一类的词她已经听到反胃了!再听她要呕吐了!
当下便硬着声音顶撞他,“南宫先生,我的问题很简单,只耽误你几分钟时间,不会影响你彻夜与挚爱相守!”
字字尖锐直戳他痛处,南宫藤自知理亏,涩然,“蓝儿,陌灵是因我而死,今天是她祭日……”
慕凝蓝显然不愿听他任何解释,尤其与陌灵有关的任何事情,于是,冷厉的声音打断他,“南宫藤,我问你,你是娶的慕氏企业,还是慕凝蓝?”
“你怎么知道的?”他大吃一惊,眸光闪烁,反问她。
“我应该庆幸林姨一向对我的‘特殊’照抚,不然,哪里有机会让林姨骂我贱人,不要脸,非要赖着嫁给你呢?林姨在你心里有着那么崇高的地位,是不会说谎的,秦淮不止一次对我说过,不要相信别人,只信你,那我就来问你,我是我爷爷硬塞给你从而赢得慕氏企业的附属品?”
她并未说自己所发现,而是说从林姨口得知,说到后来,还是激动了,语速很快,也很激越。
她已知道所有真相,却唯独欠他亲口说出一切,大概听他亲口所说,心才会死吧!
南宫藤突然快步走了过来,距她几步冷峻玉立,“蓝儿,林姨她……”
慕凝蓝又后退了几步,大声喊道,“不要再跟我说林姨!我不想再听见关于林姨的任何事!”泪水混着脸上雪花融化的冰水簌簌落下,悲伤的语气,“南宫藤,我只想让你说,你要娶的是慕氏!我只是慕氏的陪嫁!”
不管林姨对她多么恶劣,对她而言,那都是第三个人,第三个人在一段关系里也许能有推波助澜甚至兴风作浪的作用,但最重要的还是第一者和第二者本身。
所以林姨说什么,林姨是什么,对她而言,还真没那么重要!
南宫藤再度沉默。
慕凝蓝只觉得眼前的景物晃晃悠悠的,耳朵里,冷冽的风声、嗡鸣声更重了,可是她不甘心,她还是想亲耳听到南宫藤承认或者否认。
“告诉我,是,还是不是。”她一字一句地说。
南宫藤眉宇凝结成冰,终于道,“蓝儿,其实一开始怎么样并不重要,人总是要结婚的,我也不例外,结婚的理由是什么也不重要,只要合理合法,合乎人伦就可以了,我说过,我会一直待你好,唯妻一人,所以,我们只要好好地把日子过下去就行了,我们之前不是挺好的吗?”
她嘲讽的笑,“挺好的?那么你今夜所为又是在做什么?你曾说过,你一生最讨厌的便是欺骗,那么你对我呢?不是欺骗吗?”
所有的好都建立在她乖乖听话上,只要不合他的心意,还能好吗?不过,南宫藤这番话就是真的承认了结婚的初衷就是为了稳定南氏进而赢得慕氏企业,想想这才是合理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