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车之后,她眼皮子越来越重,到底是被他所累,昏昏沉沉,被他抱孩子似的箍在怀中睡着。
车汇入街道驰行。
秦淮看了眼后座熟睡的慕凝蓝,和南宫藤对了眼色,南宫藤点头弛。
秦淮一手把控方向盘,一手拨弄了下手机,轻声开腔,“先生,查出来了,这是关于那个唤夫人‘小不点’的男人的详细资料。”
男人长指描摹着怀中那张眉秀静目的颊畔,他一双墨瞳如星子一样闪闪烁烁,低头,迅速浏览手机界面,微微蹙眉,“仅有这些?”
“是的。”秦淮又道,“霍局那边已经乱套,查到的资料有限,背景干净无任何污浊疑点,普通澳籍公民。”
“越是干净,身份作假的可能性越大,查到他江城的位置了吗?”他问,目光阴沉至极。
秦淮叹声,继续说下去,“入境记录以及所有监控摄像查遍,这些天追踪我们的那辆车与那次追逐夫人的车是同一辆,车型大众,牌照被遮,很难查到深一点的信息,这人诡得很,像是受过特殊训练的,警匪难辨。”
“既识得蓝儿,怕是与蓝儿过往有关。”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飘得很远,落在窗外帧帧后退的风景,心情阴郁嗄。
秦淮担忧的目光自后视镜落过去,“先生,这些日子,您限制了夫人所有出行,其实,您可以对她解释的……”
他眸底漾着星点笑意,却透着凉意,“一波又一波的事情接踵而来,我应接不暇,用不得警方力量,还有什么方法护她?内外交困,每件事情都在朝我所掌控的范围之外发展,秦淮,我从来没有感到如此身心疲惫,安稳度日,与妻厮守,倒像痴望。”
烦闷的掏出烟叼在嘴边。
眸底那笑一点点跌至唇角透着几分邪肆不拘,可谁望得见蕴藏瞳眸深处的那一丝丝清缕苦味?摸打火机,突然想起最近与她浓烈情事勤奋造人,抽不得,收回烟盒。
秦淮心明透彻,为他着急,“先生,您什么都不说,夫人是不理解的。”
粗粝干燥的指腹摩挲着那两片柔软唇瓣,淡樱色,惹他一遍一遍贪恋流连,轻地嗤笑透着嘲讽之意,是对自己的,“不求她理解,她不一样恨我吗?”
“那是因为夫人心里有很多委屈。”秦淮说到此处,稍作犹豫,问了句,“先生,对那人,你还要继续忍耐吗?”
他长而硬的睫毛一根一根垂铺罩拢着一双眼睛,映的眸光愈加深暗,“我视她如母,也警示过,但愿她不再生事,你知道的,陌灵之死是我永远都弥补不回来的。”
“……”秦淮一时之间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好,不厚道的唏嘘,生死爱过,人死了,令别人一生不得安宁,一缕烟魂,黄泉之下也是罪灵。
车厢沉默,南宫藤也不愿再说什么,身体疲累的颓在靠背,繁复沉杂的事情像巨石一样砸的他负荷超重。
……★……
慕凝蓝是被他喊醒的。
她醒来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去扒车窗,眉目着急往外张望。
“下车吧,叔叔没有骗你。”他拉过的小手紧握掌心,牵还处在木讷状态的她下车。
她一字不言,头还是晕晕的,身体虚浮无力,但是看到眼前这座肃穆气派的德式建筑~慕公馆,眼睛里的萎靡黯淡骤然间烟消云散。
希翼充满身心。
而此时的慕公馆,没有了往日的清冷,春节气息弥漫,偌大的客厅,下人们忙碌布置,隔着长长的廊厅便听到一声咚咚清脆的跑步声。
俨然顾不得身后的人,玄关处匆匆换了鞋子,慕凝蓝几乎是闯进去的,边走边朝屋内喊道,“爷爷?”
慕振涛这时正好从楼梯台阶上缓慢走下来,看到疼到心肝上的孙女,花白的眉毛软软趴在两边,柔和了一个戎马近一辈子的人身上浑然天成的那股子清寒锋锐的气场。
此刻只是一个双鬓斑白的老人而已,慈眉善目,“蓝蓝。”
久别重逢,一声至亲的呼唤,足以让她双目濛濛,小鸟儿似的朝已经站立客厅的慕震涛奔跑过去,扑进他怀中,黏蠕嘤嘤,道,“爷爷!我想你了!”
慕震涛呵呵笑着,唉了一声,拍了拍她的后背,“傻孩子,都结婚的人了,还这么毛毛躁躁的,让宫藤看了去不怕笑话?”
慕凝蓝揉了揉一双红红的兔眼,抱着他的胳膊一刻也舍不得撒手,觉得爷爷此刻提那人的名字简直大煞风景,于是,哼了声,“提他做什么!”
语落的同时,身后传来一道恭敬清淡的唤声,“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