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等到明朝时,待诏已经演化成了翰林院的一个低级官职了,从九品,负责校对文书。
现今让它重回千年以前的初始用途,倒也算返璞归真了。
毕竟是皇帝身边的人,影响力不小,所以周长风就十分之郁闷,要是这道制书早些天下来,自己哪儿还需要忙里忙外?
虽然确实是力所能及的事,但像这样事必躬亲真的很累。
这时候夏筱诗忽然想到了什么,“对了先生,先前这制书送来的时候,行人司让咱们准备搬家,以后得去皇城边上住。住处在里仁街……说是已经在收拾了,过两日便能直接住进去。”
“搬家?”正在咕噜咕噜喝水的周长风闻言便放下了杯子,“好,那抓紧收拾一下,带些衣服鞋子什么的就行了,其它东西那边估计都有。”
“还有,他们说林溪是外国人,建议解约辞退,留用的话得转交给锦衣卫再审查一回。”
“正常。那…她同意受审不?”
“当然咯。”
紫禁城,中國皇帝的“家”,一个在普通人看来神秘且莫测的地方。
从古至今从来不乏寻常百姓对它的各种想象,比较经典的就是皇帝早上起床用金碗喝粥,然后扛着金锄头去种地,东宫娘娘烙大饼,西宫娘娘剥大葱。
晚明朝政混乱、宫禁松弛,这样一个神秘肃穆的地方也发生过许多稀奇事,比如有人闯入以后持刀自刎、有人拎着人头潜入宫中转悠、有人溜入宫中放鞭炮……还有明末三大案之一的梃击案。
北边的紫禁城是这样,南边的紫禁城也不遑多让,肃宗皇帝在位的时候,先是有几人组团溜进来挖地砖打算运出去卖,被锦衣卫抓个正着;后来又有俩人结伴潜入意欲强暴宫女,被净军(太监军队)生擒。
此所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也。
二十四日,这一天,因为要召开御前会议,待诏们自然也得随同皇帝出席。对着镜子把衣帽摆正以后,周长风出了家门。
之前因为朱士堰身体状况的缘故,将近半个月无力理政,稍微恢复一些以后也只能勉强断断续续的工作几个小时,同时朱立锲的病逝也使得相当一部分的公文无人处置。
这样一来,为了维持国家正常运转,积压的许多事情便自然而然的由内阁直接决断了。
朱泠婧登基以后就赶忙把这些事情给抢了回来,不得不加班加点理政,平均每天工作高达十五个小时,掉的头发可以绑成一小捆。
此刻她正在昭仁殿中奋笔疾书,苏依依叩门入内,禀告道:“陛下,周克行到了。”
面无表情的朱泠婧抬手瞥了眼手表,淡淡道:“嗯,宣他进来。”
从前两次都只进过皇城,今天还是周长风头一回进入宫城。
自西华门入内以后,接下来的路程并不短,步行的话大概要十多分钟,故而他就直接乘上了摆渡车。
事实上现在的紫禁城已经是重建两次以后的产物了。
明末的时候,南京紫禁城就已经因为长久未得修缮而破败不堪,世祖皇帝不得不将之重建一遍。之后就一直修修补补用到了十几年前,然后因为老旧得实在不像样子,索性就拆了重建。
下摆渡车以后经由乾清门进入内朝,乾清宫就在正前方,而它左右两边的配殿分别是宏德殿和昭仁殿。
这一路上给周长风印象最深的其实是锦衣卫,在这儿警戒、巡逻的锦衣卫军士们完全无视任何人的存在,非常高冷。
别说全体抚胸行礼了,就连双哨扶枪行礼都没有。
不知道那啥是不是也这样。【已删改】
朱泠婧没有继续在宏德殿工作,而是另起灶炉。昭仁殿原本用作藏书,不过因为空间充裕,现在已经被简单改成了她日常理政的地方。
迈过门槛进去以后,周长风来到了右边的次间,抬手敲了敲门。
“进。”那熟悉的声音从里边飘了进来。
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周长风有些非同寻常的小期待。
他浅吸了一口气,然后推门而入,只见前边的御案斜向于宽大的窗户摆放,这样阳光便能以合适的角度照下。
一袭黑红搭配的朱泠婧正端坐着审阅卷宗,上身是玄黑色的交领长衫、下身是大红色的百迭裙,头后的发髻扎得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