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淡淡道:“该轮到穆寮主了。”
“……”
早知道齐昭的礼这么大,就该让他先说。
穆破军嘿嘿笑了两声,故作敦厚老实人的模样。
“这……我嘴笨,一不会堪舆二没有十八炼场。桃源乃山脉,寒冬凛冽春迟料峭,昨日我将库房搜刮了个底朝天好不容易又凑了五十箱,便想着给新府添上铜龙权当长留寨的孝敬了,还望主上不要嫌弃。”
这世间黄白之物最俗却也是最管用的。
铜龙浇筑取暖还是顾妙音独创的,仙仙阁四季如春冬日温和便是因为阁中有四根通天铜柱。
穆破军这礼送得既不张扬,又甚是贴心,与面上五大三组的莽汉形象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谢灵毓不由地多看了他一眼,“穆寮主有心了。”
三寮献礼唯有穆破军得了一句直面的夸赞,就连墨舟也不禁对这位黑皮虬面的穆寮主刮目相看。
唯有徐蒙达不顾在座众人小声骂了句,“谄媚之辈。”
穆破军面不改色,打着官腔看向徐蒙达,“哟!咱们说了半天怠慢了徐副使,听闻你家寮主大清早就被请上了望日峰,徐副使可是代顾寮主来向主上献开府之礼的?”
徐蒙达与穆破军也算两个冤家,因着两人都身形魁梧面相凶狠都有着同样的容貌焦虑。
两人闲来无事便喜欢约酒,喝酒时从不谈寮中庶务,都是吐槽现在的小娘子眼皮子有多浅,没有一双擅于发现美的眼睛。
一来一样不免有了几分惺惺相惜,不过也丝毫不耽误一言不合就争锋相对。
徐蒙达冷哼了一声,从袖摆里掏出一本纸册,“请主上过目。”
还真有礼单?
穆破军、齐昭、江奉略有些惊讶,怎么?顾妙音那根硬骨头这么轻易就低头了?
谢灵毓沉默了片刻,“呈上来。”
徐蒙达正欲上前,徐清风身影一动挡在案前,拿过他书中的册子恭敬送到谢灵毓手中。
谢灵毓接过册本,刚一展开看了一眼,眼角就不自觉跳了跳。
好丑的字。
多少年没见过这么丑的字了。
他三岁启蒙,便是随意涂鸦的一笔也比这上面的鬼画符要规整得多。骨头这么硬,怎么写出的字软趴趴的?活像一只只乌龟在地上爬。
“主上?”
众人见他不语,一颗心都悬了起来的。
难不成顾寮主呈的不是礼单而是骂人的话?为何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主上眼眸中满是不耐。
谢灵毓闭了闭眼,心道真是碰见了个硬茬。
他从小就有个坏毛病,但凡有一个东西在他面前缺了个角他便会觉得心痒难耐,如眼前这满册飘来飘去的字简直是灾难。
好久都没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了,久到他都已经快要忘记自己还有这个坏毛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