嫔妃们心中大骇,这哪里是复仇之曲,这是送死之曲!若是有那历皇帝敢亲口下旨,让忠实的下属们在前面顶着,他自己踏着千万人鲜血汇成的河跑路,日后即便他归来,也无人愿意服从于他了。
太后解释到这里,她们才明白为何太后听到此曲便心生不悦。此曲不吉利啊!嘉贵妃真的是无知至极,才以此曲献艺!
嘉贵妃真是太荒谬了!若是她知道此曲的来由,再选择此曲以装饰剑舞,怕不是诅咒古朝再遭一次内乱,皇宫再被贼人血洗!
吴嘉言脸色有些苍白,她跪下请罪道:“妾身不知此曲来意,还请太后恕罪。”
秦奉安张了张嘴,他想替吴嘉言辩解,却不知从何开口。
吴嘉言是真的不知道吗?未必。
她向来谨慎,掌管后宫数年从无错漏。如今她一袭红衣,手提长剑,点名要宫廷乐师演奏此曲,难道真是出于无知?
她到底什么意思?是想借此曲,传达些什么信息?
秦奉安眼中闪过一丝惊疑。
他扭头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吴嘉言,她的脸上煞白一片,脸色也惶恐不定,着实像极了不知情的模样。
若是她真有胆识选择此曲,理应想到会引火上身,怎会说不出辩驳之辞?
秦奉安心定下来,他赌吴嘉言不知。
“母后,还请看在儿臣的份上,对嘉贵妃勿加责怪。”
秦奉安身形顿了顿,终究选择站出来,庇护吴嘉言,
“是寡人执意要看沙场剑舞,与贵妃无关。”
太后没听懂:“什么意思?”
秦奉安一拱手道:“母后勿要责怪贵妃,她也是一片好心。她的确有无知之罪,先前不知这后宫不准嫔妃选用军乐,也不准嫔妃舞动剑器。她只是听寡人前些日子说起江南公孙氏舞剑,一曲名动天下。但这宫外之人不宜请进宫中,贵妃便以己身效仿,给寡人开开眼罢了。”
“皇儿口口声声说贵妃无知,实际上是在为她开脱,忽视了咒我朝之大罪!”太后冷冷一笑,“你可知她命乐师们奏的是什么曲子?”
不就是《破阵》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秦奉安对太后的大张旗鼓不屑一顾。
明面上,秦奉安却顺着太后的话头,接道:“儿臣不知,只知此曲乃是鼓舞我军士气之曲,其他的还望太后赐教。”
“赐教倒谈不上,只是这《破阵》若是寻常军乐也就罢了。”太后轻轻抬眸,寒霜放缓了捏肩的节奏,“寻常军乐激昂,有鼓舞军士士气之效,当在我军冲锋之前演奏,怎会有这么浓重的血腥肃杀之意?”
军乐嘛,什么样的都有,这有啥奇怪的?
秦奉安依然没当回事,说道:“母后言重了,此曲在武将口中流传许久,儿臣也有所耳闻。要是来路不正,怎会被这么多人推崇呢?”
“哀家可不会说它来路不正,只是这是一首复仇之曲!”
太后的语气顿时冷厉起来,
“往往只有国破家亡、背水一战之时,将士们才会有如曲中一般的死志!我朝如今形势大好、富庶有余。百姓安居乐业,四海内战事皆平。嘉贵妃选用此曲,到底有何居心!”
秦奉安心中一惊,他忍住没回头看吴嘉言的神情,替她答道:“嘉贵妃定也不知其中因由”
只是,他这话说得心虚,太后也听出他言语中的飘忽之意,知道他的确动摇了。
“嘉贵妃若是不知其中因由,哀家便讲与她听!”